晁照的害羞来得很迟。
与描写颇为露骨的作品不同,荆折在这事上意外的含蓄和隐忍,且遵守规则。他不到半分钟就缓回了神,把看起来仍恋恋不舍的性器抽出,想取下因灌满液体变得有些松缓的安全套。但晁照的双臂还死死箍住他的肩背,把脸钉在他肩窝里。
后知后觉地,荆折发现,刚刚占领着晁照脸颊的潮红已经转移到腰窝,或者说,他整个人都被浸入这种让人欺凌欲腾升的潮红里。而那颗不再蓬松的黑色脑袋,在他颈侧轻轻抽动,发出细碎的呜咽。
这是……哭了?
是荆折意想不到的展开。他在脑内艰难地回想细节,试图分辨这泪水的来源到底是生理刺激还是心理刺激。
但还没容他细想,零散的抽泣声像在地面上汇聚成团的水滴,渐进式的,在他耳边放大了,环抱住他的手臂仍不肯放松。
荆折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场景,但直觉告诉他不宜开口,只能凭着手感把安全套卸下,利落地打了结扔到一边,匆忙又笨拙地抚上怀中人的背。
带着安抚性质的迟钝掌心和裸露的脊背一次次相贴,薄汗和起伏的心情一起,均匀地扩散在短暂相连的两端。
随着没有节奏的抚摸和轻拍,抽泣声和胸腔的起伏慢慢平息,晁照响亮地吸了一下鼻子后,破涕为笑,带着湿润的鼻音率先打破不安的沉默:“对不起啊,突然想到了伤心事。”
晁照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见色起意一时猛冲,在高潮的瞬间羞恼涌上心头,被自己气哭。他扶着荆折的上臂坐起,流过眼泪的眼神变得更加清亮,佯装镇定,带着未干的泪痕给了仍不知所措的荆折一个安慰的吻,装着可怜,小声征求意见:“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可以吗?”
荆折当然是同意的。他的目光寸步不离晁照带着泪光的眼角,起身从地上乱作一团的衣服中找出自己的,嗅了嗅,皱着眉头囫囵套上后,快步走向卧室。
原先的衣服没有沾上不该有的东西,但汗液没有完全蒸发,在这个雨天里散发实在不算好闻的味道。
浴室里收拾妥当后,荆折看到沙发上的人不着寸缕,把手臂枕在脑后仰躺着。听到渐近的脚步声,才猛地睁眼坐起,一下子眩晕地用手扶住头。
“去冲个澡?先穿我的衣服,等一会儿,洗好了再换。”
——
晁照从浴室走出来的时候步伐很轻,头上顶着着厚厚的浴巾,还没来得及擦干的发梢滴落水珠,在稍显宽松的深色睡衣上画出墨点。
电子时钟显示七点刚过,阴沉的室内只打开了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荆折戴上不知道哪里摸出来的眼镜,以他离开之前的姿势,在他刚刚躺下的地方躺着,举着手机在飞速敲打着什么。听见响动,坐起来让出半个沙发的位置。
带着温热的水蒸气,晁照一屁股坐到荆折旁边,毫无章法地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着头发,浑然不觉翻动的毛巾打到荆折的眼镜。后者没有要计较的意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刚刚点亮的万家灯火照进屋内。
雨还在窸窣下着,雨幕把那头的灯光晕成一圈。荆折正弯着腰,把洗好了混作一团的两人衣服塞进烘干机,按下启动键。
“还好吗?”在头发和毛巾摩擦的声音中,晁照听到荆折低声问。
毛巾在头上停顿了一会儿,晁照才反应过来问题是在问什么。他用指节不自然地擦了擦鼻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等会儿有个线上会,不能出去吃饭了,你呢,要一起吗?”明知故问地,荆折指了指亮着的手机屏幕,外卖软件的蓝色logo在左上方闪动。
穿着刚认识的人睡衣的晁照毫不客气地点头,在沙发上盘起腿,接过手机。页面上是一家眼熟的川菜馆,晁照和朋友吃过几次,味道尚可,但每次都要嘱咐备注特辣……已点菜单里“不辣”的备注,让晁照划动的手指停顿。
什么人啊……川菜还吃不辣的。晁照眉头微皱,下意识抬头望向手机的主人。
“嗯?怎么了,你想吃别的吗?”对方的真挚,让晁照无法说出心中所想。算了,穿着别人的睡衣坐在别人的沙发上,拿着别人的手机点外卖,别挑了,晁照对自己说。他草草扫了一眼菜单,胡乱加了一个菜,就把手机还给晁照。
晁照在卫生间举着吹风机,好奇又放肆地窥探着生活技能的陈设。单人份的牙刷、牙膏和牙杯一丝不苟地直线排开,牙刷的刷头分毫不差对着正前方。关掉吹风机温热的风,晁照用手把头发拨到脑后,又用纸把被蒸汽模糊的镜子擦干。
漂亮。他对着镜子里的人吹了个口哨。
晁照搓揉着吹得半干的蓬松头发,趿着拖鞋从卫生间重新回到客厅的时候,荆折坐在沙发深处双手持握着手柄,手肘支在膝盖上,身子弓得像要开战的斗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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