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子能够有和他这样相处的那一天。但更没想过,得到也不再感到喜悦。她很害怕。她承认她曾经无限贪恋被庇护的感觉,但现在只剩畏惧。他可以保护她,也可以让她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带到一边进行审讯。他过分偏执地需要她,但从不说爱她。如今她希望他不要说。爱一旦出口,只有在对方也真切感到被爱时才会生效;而她只是犹疑。太偏执了。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心底更怕。她不知道以他现在对她这种心理状态,日后察觉出她还是不想在一起,只是暂时稳住他,又会做出什么事。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比起他带来的诸多不确定性,也许只有放空自己,重新追逐一段平实而落地的人生,才是唯一自洽的途径。双方都认为偷来一段幸福。季允之重新开始适应回家后被迎接、被带到餐桌边分享菜谱,重新开始适应夜间搂着她看电影、在她没听懂时轻声解释,也重新开始适应同床共枕、交颈而眠。七月底。抵达香港正值台风过境,他原本依据晚霞替她选择窗户,但此时窗外只有层层阴翳,铺在维港静而沉的海面之上。一一盘腿坐在地毯上,低头在装本地电话卡。连这样也可爱。全世界人类如出一辙的动作,她做起来也分外可爱。他靠在墙壁上,静静看着她。她最近还是很安静。很多都做到了,甚至不仅仅是像,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但就是很安静。有时会忽然发呆。也有些没做到。他委婉试探过,她不愿意再为他送饭,不愿意再出现在他的家人朋友面前。“……什么都没有改变,除了拿了更多你的钱。”她轻声解释,“我没脸面对他们。”他不逼她。他只是觉得应该,也可以慢慢来。她的熊猫挂件早就断了,最近换上一枚小小的埃菲尔铁塔。抱着书包在检查证件,头发散落,又伸手去别。是那枚糖果发卡。他忽然就失控。她被抓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懵,瞥到被长裤包裹、但依旧过于慑人的轮廓,明白过来,轻微挣扎:“你怎么……”他让她落在腿上,自己靠住沙发角,低声询问:“可以吗?”商忆扭头望向窗外。公寓位置真的很好,但台风非人的意志可控,因此没有晚霞,暴雨正在途中。她收回目光,抬手挂在他肩膀,垂着脸:“嗯。”这姿势不那么好进。他调整她腰肢的位置,耐着性子,一点一点铺进去。细密而紧涌的吸吮。原本是多么美好的契合瞬间,如果不是她依旧有些怔忡。“一一,”他将她的脸抬回来,轻声喊她,“看着我。”她照做了,但目光是失序的。他在拥有她,却还是感到心慌。皱一皱眉,吻在她小巧鼻尖:“抱着我。”她也照做,温柔揽住他肩后:“……慢一点。”他这才满意,一边同她绵密接吻,一边轻柔顶撞。她这两天睡得不好,做完又感到疲劳。侧卧在薄被之下,朝向他怀里,头顶被抚摸:“不舒服吗。”“……最近忙,没什么精神。”她闭着眼睛,“没事。”他望着她的侧脸弧度,在心里强行按下期许。不可能的,每次都严格做好了措施。他也不好那样对她。好不容易哄回来,需要修复而非压迫。所以偷偷寄希望于意外降临。天意难违,她没有办法,也不好怪他。但那是多小的概率,真正的小概率事件,原本就不会发生。他用指腹触碰她的脸颊:“周中可以回来吗。”“……地铁要坐好久。”她停一停,“你想的话,可以。”她现在就这样。每次先表明拒绝态度,过后补充“你想的话”、“你需要的话”。他只能妥协。“结束以后,去夏威夷好吗。”她摇一摇头。他在思考换一个地标,她已经说:“要专心套磁了。现在还没有得到什么积极的回应。”申博。他猜到了,在问和不问之间犹豫,她主动解释:“想去港叁,或者新加坡那两所。”“我跟你比……确实没有什么很优越的条件。所以读博士,多少会更有底气一点吧。”她的脸埋在他腹间,声音很轻,“也很近。我半个月、或者一周回来一次,可以吗?”“可以。”他立刻应允,“其他地方也可以。”“……不用了。”她仰起脸笑一笑,“我自己想了想,香港确实就很合适。学校认可度很好,对我来说语言适应,博士工资高,回深圳又方便。很多人都想去读博呢。”季允之沉默。提高谎言可信度的根本途径,是增添细节。“好。”他也说不出更多了,纵使并不完全相信,但宁愿自欺欺人:“你还生气吗。”商忆鼻头忽然一酸。她真的还有生气的权利吗。他搞成现在这样,已经没有人支持她了。连一向维护她的于霜姐姐,听说之后态度也有微妙变化,她能感觉到。她相信那不是嫉妒,但至少并不平衡。她熟知人性,也不敢告诉任何朋友。她可以理解他的逻辑。或许对他来说,“平分”和“赠予”就是感情的象征,是妻子认定的直接证据,他已经做了所有他认为应该做的。但她真的从来都没有贪心过,她只是想要一份平直而细缓的感情。奇怪的是,他要么不爱她,要么像是太过爱她。“像是”。用尽心血沟通,换来的也只是越来越偏执的占有欲。她没办法再多说。无论怎么表达,都不能被充分理解。还是不说了。他知道她在默默掉眼泪。尽管最后,给出一句带着细微笑音的答复:不那么气了。他再次欺骗自己,紧紧拥抱她。抱过犹嫌不满足,极轻、极轻吻在额头。仿佛触碰额际这一丁点微凉肌肤,也存在打破她生态平衡的隐患。人类就是这么无能的物种。无论看似多么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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