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家里的大黄。”
深冬公公很轻易地从她的话里勾勒了三人一狗生活的画面。春芽也一定想到了过去,因为她的眼底含了一层水光。
她爹娘一定很疼爱她,深冬公公想。
“爹和娘走了以后,我几乎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春芽偏过头来,双眸湿润,但眉心居然是舒展的。她像一汪水,澄澈、平和,世间一切无论欢欣苦痛,都能包容。
她顺手择下深冬公公鬓角的茶梗,丢进井里,她望着那口井,像对自己说,又像对深冬公公说:“但我娘说,只要活着,就什么都会过去的。”
“……嗯。”
井中月晃晃荡荡,它慈悲地瞒下了一人的崩溃。
月下树梢,两人回屋洗漱。
深冬公公换好了干净亵裤。
春芽在床边等着他,“公公,我又想了想,我还是当你对食吧。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但你努力一下,以后多喜欢我一点。”
深冬公公沉默半响,“……当我的对食,要表演给陛下看的。”
他知道春芽并不喜欢这样。
果然,春芽重重叹了口气,“没办法……”
深冬公公敛眉,嘴抿得如同一根弦。
“唉,谁让他是皇帝呢?”春芽说。
晚上,两人又一次同床共枕。
春芽将睡未睡,突然想起来什么,蹭到深冬公公身边,脑袋抵着他的臂膀,迷迷糊糊地问:“皇上要你表演,是因为你好看吗?”
可真直白。
美得有目共睹的深冬公公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不动声色地把手臂贴近她暖乎乎的脸颊,“是。好了,睡吧……”
他的声音渐轻,春芽随之陷入了睡梦。
……
——其实不是。
深宫之内,生死一瞬。高位之上还有高位,每个人的命都是别人说了算。
深冬公公说不上是幸是苦,他从小跟在新帝身边,大多数时候,他的命由新帝说了算。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活下去的路子,只有新帝。
然而,他的路,很快就要到头了。
新帝在被太后培养之前,深冬公公一直在伺候他。即使他是无人问津、连奴才都欺压的皇子,但深冬公公依旧尽心尽力,无不服帖。
那时,新帝看不起他,但需要他的照顾。
后来大皇子没了,没有生母的新帝被太后看中培养。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帝学到十,深冬公公要学到八,因为新帝需要一把利刃——只为他出鞘的。
那时,新帝仍然看不起他,但需要他的服从。
新帝登基那年,深冬公公为新帝挡了一剑,剑深入骨,血如泉涌,九死一生。万幸捡回一条命。新帝问深冬公公要什么赏赐。
深冬公公说,奴才想要一匹马,骑回家乡,从此孝顺年迈老母。
彼时新帝正在看宦官宫女欢好,他一盏热茶砸向小宦官,怒斥:“敢演这出死相给朕看,不识好歹!滚!”
小宦官屁滚尿流地出去了。
他笑眯眯地对深冬公公说:“行啊。但给深冬公公的,得是万里挑一的好马。要认真挑、慢慢挑。”
过了几天,新帝告诉深冬公公,他的家乡出现水灾,举家迁徙,已不知去向。
……深冬公公知道,他逃不出这个深宫了。
新帝也不会再重用他。
甚至,为了惩罚他的异心,新帝要一寸寸地、碾碎他残存的自尊。也不费什么力气,区区一个阉人,只比碾死一只蚂蚁需要的力道大一些。
皇权之下,皆为蜉蝣罢了。
深冬公公深夜负伤从皇上的寝殿出来惹怒的消息不胫而走。
来探听消息的宫人们,果然看到他额头带伤,而后接连几日,也不见新帝传召他伺候。
众人当下拍板确认——深冬公公,失宠了!
“深冬公公,不是小人不帮您。您也看到了,御膳房人手充盈,要是再塞人进来,小人要被治罪的呀!”
消息一传开,深冬公公就连想把春芽安排到御膳房都做不到了。
这捧高踩低的鬼地方,多的是落井下石的鬼。
深冬公公低着头走回小院,脸色平淡。但他垂下的双眸,阴郁非常。
宫里的路即使被走平了,踏上去仍深深浅浅。深冬公公每陷入一次浅窝,心里就闪过一个念头。
新帝最不喜的菜是什么;让采买的宫人收买御膳房的管事——就是刚刚那人。从换菜品,到查到中饱私囊,有时只需有人在背后轻轻一推手。
至于得到多大的惩罚,取决于新帝当天的心情,还用什么办法刺激一下新帝呢……
“公公,你回来啦?”
春芽在小院,见到他,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深冬公公一抬头,双眸恢复了清明平静。
春芽:“怎么样,我是去御花园,还是御膳房啊?”
深冬公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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