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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没有分开睡,陈点的默许让严戥受宠若惊,但他在陈点面前像一个透明不存在的事物,陈点的眼睛总是没有焦点,他们虽然一起入睡,他从后背抱住陈点哄他睡觉,但陈点总是很沉默。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可以聊起的话题。某次严戥将他想要的小鱼放在起居室内,陈点看到后告诉他他不想看见这些东西。这之后严戥便无计可施,他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好像对陈点来说都不重要,他很少表露情绪。
回升的温度融化了海市的大雪,他们之间的冰河纪到来,万年不化的冰川将陈点的痛苦封存得严实且透明,好像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们之间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陈点并不避讳严戥,他在严戥的面前自然地赤身裸体。他刚从浴室出来,脱下浴巾干瘪的乳肉就挂在胸前,他瘦到即将见到骨,陈点的男性性征发育同样畸形,小小的阴茎耷拉在双腿之间,像一个附着在他身体上的异物。
但即便如此…
严戥看着他,他喉咙干涩,出声提醒:“不要着凉…”
陈点抬头,视线交错的瞬间,他歪着头似乎很奇怪,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转而问严戥:“不觉得恶心了吗?”
现在不应该转过头去呕吐吗,他本来就遭到厌弃的身体因为怀孕和流产而更加走样,他的腹部有一些赘肉,但肋骨处瘦极,胯部外扩的弧度是身体为了方便生育,原本蓄奶的乳房因为乳水消失有些皱皱巴巴,像是放置了很久的表皮发皱的水果。
严戥怎么不去吐呢。
他的丈夫并不回答,目光穿透他,陈点又转过身去自顾自为自己穿好内裤,仿佛刚才说话的不是自己,他没心没肺地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心里升起一股很淡的报复的快意。
但当他意识到他报复严戥的代价是什么,陈点的畅快又顷刻间烟消云散。
他穿好衣服窝进被子,严戥停下手头的工作将他揽在怀里,陈点浏览自己的手机页面,严戥看到很多关于育儿的信息和帖子,陈点看得很认真。他喉咙发苦,摸了摸陈点的头发:“我们说说话,宝宝。”
陈点继续浏览帖子,他在下方点了收藏,并退出页面做好帖子的分类,沉默持续了大约一分钟之久,见他没有开口的意思,严戥深吸一口气打算由自己挑起话题。
但低着头,头也不回的陈点竟然开口了。
他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声音,如果没有情绪便显得很冷淡。
陈点问他:“你勃起了吗?”
“…”严戥笑了一声,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说说你今天做了什么。”
陈点又开始不说话,严戥便撑着脑袋慢慢等他愿意说,过了一会儿,陈点终于将自己收藏的帖子归类完毕,他又开始进入购物软件买玩偶。
“你如果有生理需求,可以出去找别人。”陈点又加了个条件,“干净的人。”
严戥彻底无语凝噎,这一次他再也没有说“不要这么说”“我会很生气”的资格,陈点虽然讲得很平淡,但严戥知道陈点真的是这么想的。
他真的已经无所谓丈夫是否忠诚。
“你本来就不喜欢我,我是说,我的身体。现在我流过产,没有心思做那种事情,你也不会喜欢的。”陈点熄灭屏幕,回过头对上严戥的眼睛,他说,“你对我勃起,让我想吐。”
他还觉得不够,于是又强调了一遍:“你不觉得恶心吗?”
严戥像是没有听到这些话,他维持着自己浅淡的笑容,坚持自己的话:“说说今天做了什么。”
“我的堂妹订婚,我参加了订婚宴,然后就回这里了。”陈点无聊地说。
他没有课业,也不常出门,同样不准备入学的申学条件,严戥白天工作,不知道他在家里的时候都在做什么,监控只能照到空旷的客厅,陈点有的时候透过监控和他对视,那样的目光让严戥不敢在卧室再装监视器。
他就是什么都不做,任由时间推着自己走。
严戥急于改变这样的现状,陈点的平静像一滩腐烂的死水,他宁可陈点对他发火也不想看见他没有一丝一毫生气的样子,就好像他已经抽离了这个世界,肉体活着,精神同孩子逝去。
他迫切地想要改变,于是将工作的时间压缩,下午两点他就会赶回家陪伴陈点,在家里处理要紧的公事,一切出差能免则免。
“这么无聊要不要出去看看?换个地方、或者换个国家生活怎么样,我们一起去。”
陈点闻言终于有了些反应,他觉得严戥很奇怪:“我不想。”
他说要走的时候严戥不让,但是现在陈点已经没有这样的念头,他希望自己的人生平淡如水地度过,不要再有大风大浪了。陈点已经吃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苦楚,他现在都学乖了,严戥的提议让他非常抗拒。
“而且你跟我一起去,怎么工作呢?我赔不起。”
最后四个字立刻让严戥联想到了江茂山那天说的“钱会还给你”“离婚”“放他走”这些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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