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六年二月十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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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四天后
无尽欢笑之中,皎洁的清辉穿过落地窗,渺渺然如远处阁楼上传来的悠长歌声,安详地洒在美人如瀑的长发上,恍若那诗中的谪仙人。
有风起,挽起几缕青丝,殷红的发带在空中灵动。
她笑着,侧目认真听司仪念誓词,眉目温柔。
给人以《卫风》里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之感。
室内素淡的灯光,洒落在她的肩上。在众人屏息凝神下,她目光微错,似是在人群中寻着什么,但很快转回,美目弯起,自然得在场所有人都没能发现她的微动作。
她浅笑,说,我愿意。
全场沸腾。
当然,有人注意到了那个动作。
谢醺那时正混在下面酒席里难得畅快痛饮,兴致正高,被他前妻突然投来的目光惊得差点拿不住酒杯。
他自然看到了那眼中的灼灼情深,只觉深深无奈。
——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只能叹息。
与之相应的,几乎是在那目光转向他的那一刻,一道炽热的目光终于不再遮遮掩掩,直直地钉在了他的后背。
有如实质,烫得他一缩。
于是他更无奈了。
一名年轻侍者匆匆路过他身侧,酒水毫不意外地洒在他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那人停下,神情慌乱,不住道歉。
拙劣的把戏。
他轻笑,说,无事。
转身走进洗手间。
噔、噔、噔——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突兀。
仔细听,那脚步声顿挫,带着独特的节奏。
一步一步地,像是要走进你的心里。
让人感到无由的不安与紧张。
但用个准确的说法,
——更像是猎人在逗弄着他穷途末路的猎物。
然而身为猎物的谢醺并不自觉,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着。
用水浸湿刚刚被洒到的地方,他顺手掬把水洗脸。
洗手池微暗的灯光下,他与镜中的自己对视。
水珠从脸上滑落。
滴答——
不知什么时候起脚步声消失了。
啪嗒——
灯灭了。
正常人此时本应恐慌。
谢醺却笑了。
上钩了。
外面的婚礼不知道进行到了哪一步。
但距离这么远,那热烈的掌声仍闷闷地传来。
然而显然谢醺已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份热闹。
——砰!
他被人从后敲了一棍。
意识开始陷入混沌。
……
没有光。
谢醺百无聊赖地拨动着饭菜。
尽管他不知道筷子下的东西长什么样。
时间在无边的黑暗里藏起了尾巴。
不显露一丝痕迹。
被困在这里,白天和黑夜的概念,彻底消失了。
但这并不妨碍他的目的。
他在等待。
等待一个时机。
他需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一个无意窥见的猜想。
这事的起因得从三天前说起。
当意外摔碎顾九给他的佩玉,看到里面掉出来的微型装置时,他才知道事情并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
八年并不只是一个数字。
他的孩子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长大成人。
伪装到他也无法发现的地步。
无奈下,他决定演一出戏。
逼顾九在他面前露出最真实的那一面。
他只能这么做。
他的孩子太谨慎了,不露声色的样子令他叹服。
他知道这事不能掩盖下去,
总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因隐瞒而出现裂缝。
随着时间的推移,误会会越积越多,裂缝会越来越大。
就算后来澄清了,最后剩下的,也只有疲惫。
等待他们的只有离别。
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自然也很好奇顾九的那一面。
但在此之前,必须得明晰的是,
不管那是什么样的,不管有多么不堪入目,那是他的孩子,他都能接受。
——他心甘情愿。
……
三天前。
顾九从今早谢醺出门时就意识到不对。
平时穿着随意的人走前特地对镜子正了正衣冠,直到离开前也没看他一眼。
这很难不使他想起昨晚的事。
身旁的人已经睡着了,床头突然有荧光亮起。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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