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带着白柳一行人,穿过茫茫的雾气之后,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城镇。
用全新或者不太贴切,更适合的说法,是“全”旧的城镇。
原本热闹喧嚣的边境小镇变得堆满了旧灰尘,木製的指示标摇摇欲坠,上面的字迹早已腐朽得模糊不清,训练营那边堆迭的帐篷被埋在许多旧工业建筑下,门口放置报名单的架子也早已生锈被扔到一旁。
小酒馆根本就找不到了。
在小酒馆的位置的是一家早已关门的杂货店,歇业时间写的是三十年前。
地面上布满乱滚的碎纸屑,广告牌塑料,和一些黑胶的光碟碎片。
白柳回头,发现那片土地上原本郁郁葱葱的战地雨林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巨大的工厂,旁边的破败的广告牌上写着【热带林木原材料生产商,全球的原木生产基地】,旁边是一张油画质地的,带笑的伐木工人脸庞。
这个号称“全球最大的原木生产基地”的工厂大门紧锁着,门口挂着的牌子也显示早已停业了,和杂货店关门时间是差不多的。
白柳收回目光,穿过废墟般的小镇,继续往前行走。
穿过小镇的出口,走到一片早已废弃的公墓,黑桃熟门熟路地翻过早已生锈的大门,从里面把门给白柳打开。
白柳走进了这个公墓。
这是个极其荒败老旧的公墓,大理石纪念碑上杂草遍布,墓地非常杂乱,一眼望去像个十几年没有打理过的后花园,十字架和墓碑若隐若现地遍布在杂草里面。
但这还不是这个墓地最诡异的地方。
这个墓地最诡异的地方在于,白柳从进入公墓到走到公墓中央,他仔细地注意过每一个十字架和墓碑上的死亡者姓名。
所有墓碑上的死亡者的死亡时间,黑白照片,姓名,都被布置得完全一样。
整个公墓里的所有墓,都是盖伊·戴维斯的坟墓。
而且基本每一个墓都被掘开了,从里面掘开的,依稀能看到里面的尸体衝出来蛮横破坏掉的棺材,和旁边从坟墓里面被推出来的泥土,堆在墓碑的两侧。
走过这个空荡荡的公墓,直抵最边缘的角落,白柳看到那里站着一个举着捧花的老奶奶,她背对着白柳,颤颤巍巍地躬下身,把一束鲜花和一件婚纱放在了一个墓碑上。
“您好。”白柳声音轻微地唤她,“请问您是?”
她转过身来,浑浊的眼睛里盈满眼泪:“我曾经是亚历克斯那小子的未婚妻。”
“不过那已经是五六十年前的事情了。”她摆摆手,扫了扫墓碑上的灰尘,撑着自己的腰叹息一声坐下了,自言自语道,“不过现在也就是一个给他打扫墓碑的老太婆罢了。”
白柳半蹲下来,平视这位老妇人的眼睛:“您怎么称呼?”
“伊莲娜,叫我伊莲娜就可以了。”老妇人回望白柳,“小伙子,你又是谁?”
白柳平静地说:“可能你不相信,但我是亚历克斯的战友。”
“战友?”老妇人果然嗤笑了一声,“年轻人,我看你比我还老糊涂,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五十几年了,想做战争英雄的美梦也换个近代一点的战争背景吧?”
密林边陲
白柳轻声重复:“战争结束了五十年?”
伊莲娜低头,耷拉下堆满皱纹的眼皮望向白柳:“或许更久,我已经老得快要记不清这些日期了。”
“隻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亚历克斯还活着的时候,他和那个叫盖伊的家伙给我写了很多很多信。”伊莲娜从脏兮兮的围兜布裙里抽出一迭陈旧的信件,“每到来扫墓的时候,我就在他们的墓前念一念当初他们给我寄的信,免得自己忘个干净。”
伊莲娜倦怠地叹息:“要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只有我一个老太婆记得了,我要是也忘了,他们就真的什么痕迹都不存在了。”
白柳看着那迭信件,礼貌地提出请求:“我能看看吗?”
伊莲娜诧异地看白柳一眼:“你感兴趣?已经没有年轻人想听这些旧事了。”
白柳微笑:“我是亚历克斯和盖伊的战友,我有义务帮忙记住他们。”
伊莲娜静静地凝视了白柳很长一段时间,她突然笑了起来:“小伙子,就算你是个满口谎话的骗子,你也的确用你的谎话讨我开心了。”
她和蔼地把那堆信件递给白柳,眼中隐隐有泪:“欢迎和我一起铭记这两个人。”
白柳举了举信件:“或许您不建议我当面拆开阅读?”
伊莲娜笑起来,她颤巍巍地摆摆手:“当然不,上面的东西我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白柳低头把信件先按照时间顺序排列好,然后一封一封地拆开,伊莲娜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你知道吗,年轻人,人到了很老的时候如果过得不好,孤身一人,就会一遍一遍回忆自己的过去,想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伊莲娜苍老的声音顿了一下:“你知道在这个过程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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