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长得很快,只是几个月不见,就又高了一头,柔软的金色卷发在他手上显得那样格格不入,苹果绿的眼睛冷得像是鸡尾酒冰块,他腰间?别着枪,右手缠着绷带,从菲比的肩膀旁擦肩而?过的时候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整个人扑面而?来?一股极端又扭曲的杀欲。
——真是难以想象四?年前还是个开枪之后会躲在洗手间?里流泪的小男孩。
“动身前还有训练的心思。”菲比淡淡地说,“不留点?力气给你自己保命?”
“哦?”丹尼尔散漫地回过头来?,苹果绿的眼睛戏谑地扫了一眼菲比,“我死不死,你很在意?吗?未来?的家主大人?”
菲比斜眼一扫丹尼尔脸上还没洗干净的油彩——这人越来?越疯了,出任务之前还会给自己画各种各样的小丑面具,虽然?本意?是为了伪装自己,不让外人看到面部,但选择这也?夸张的方式,本身就说明一些问题了。
“我知道上次任务里,你母亲留给你的佣人背叛了你,被你一枪打?死了。”菲比一顿,“但我在射击台上留下你的命,是希望你成为二把?手,而?不是一个疯子。”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我做二把?手?”丹尼尔神?经质的笑从她背后传来?,“小心一点?哦,家主大人,我骨子里说不定?也?流着来?自于我母亲那边的,名为背叛的血。”
“是吗?”菲比不为所动,她耸肩,无所谓地回復,“这血再怎么样也?比辛奇马尼家族的血要干净吧?”
在丹尼尔离开的当?夜,菲比就动用了自己的势力,将她和母亲送出了辛奇马尼家族,在几轮转渡之后,菲比她们登上了天空之岛。
那是菲比第一次见到红桃。
这人披着红黑纹路交错的雍容长袍,长发垂落,右耳戴了一支暗红色长流苏耳环,神?色慵懒地靠在沙发里,别过头看着岛外的雨,紫色眼眸半阖似乎在出神?,在氤氲的烛光里,眼下的泪痣若隐若现,有种看不出性别的美感。
说实话这还是菲比第一次见到这么美的人类。
但她却?并不喜欢红桃。
“你看起来?很软弱。”菲比望着红桃,挑眉,“给予我母亲信念的人,居然?是一个弱者?”
菲比的母亲不可思议地转头:“菲比!”
“我软弱?”红桃偏过头来?望着菲比,他似笑非笑,“我软弱在什么地方?外表吗?我看起来?很脆弱?”
“不。”菲比直视着红桃的眼睛,“我母亲每夜跪在我的床前祈祷都要离开困住她的地方,你为什么没有这样的信念?”
“你为什么不敢离开这个困住你的岛?你在留恋这个岛上的什么东西?”
红桃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了,他平视着菲比的绿色眼睛,菲比不偏不倚地正视着他。
“我可以……”红桃转头看向有些怔然?的菲比妈妈,微微笑了一下,“和她单独聊聊吗?”
在菲比妈妈离开之后。
“你很珍惜你的母亲,为了保护她专门?送她来?看我,你对她很好。”红桃顿了一下,“如果有一天,她离开你了呢?”
“她为什么要离开我?”菲比反问。
“她死亡了。”红桃很轻地说。
“是什么让她死亡的。”菲比问。
“疾病,这座岛,她的信仰,很多人。”红桃回答,“人都是很脆弱的,很轻易就会死亡。”
“如果是疾病,我会治愈,如果是岛,我会炸毁,如果是信仰,我会让她更?改。”菲比倨傲地抬起头,她眼神?里是一如既往的强势,“什么让她死亡,我就摧毁什么。”
“……如果……”红桃抬起头,他紫色的眼眸里有很多情绪,语气轻得就像是岛外的雨,“是她自己呢?”
“如果她自己不想活了呢?”
——突如其来?的疾病,每次按时的衰败,最后早已接受的告别,早已准备好的遗言,就像是一台被她排练了无数次的舞剧,在他面前上演落幕。
红桃很轻地重复了一遍那句话:“如果是她自己,选择死亡了呢?”
菲比被噎住了,她难得地卡了壳。
那天下岛的时候,菲比也?没有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被红桃送下了岛,她回头看着站在风雨飘摇的天空之岛边缘那个穿着宽大外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男人,红桃的眼神?穿越了黑夜里的风雨,落在了正在上船的她们身上一瞬,然?后又寥落地移开了。
——似乎是他也?在期盼从她身上找到一个答案。
那天回去之后,她的母亲告诉了她红桃的事,最后只是叹息一声:“我认识红桃的妈妈,那是个很好的人,只是……”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那样生不如死地生存。”
那你呢——菲比想问这个问题,但她最终没有问出口,因为她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她听了才会满意?。
很快,这个菲比遗忘脑后的问题以一种出乎意?料的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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