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钮祜禄氏的寝殿在西六宫的永寿宫,隔着御花园,英珠不可能跑去那儿,目的太明显。现下也只好守株待兔,希望不大,但总会有机会的。偶尔她还会遇到良嫔,因为良嫔最常去的便是延禧宫。遇见了不过是请个安,并无太多交集。许是因为她得罪德妃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偶尔遇上一两个同品级的小主,也没人忌讳,上来和她攀谈两句,但大多是恶意的嘲讽。比如同是贵人的那拉氏。两个都是贵人,同年进宫,都不得宠,谁也不比谁好,但那拉贵人就是爱呛她几句,仿佛可以从她这儿找到优越感。英珠不理不睬,对这种人无须理会,漠视便足以打击到对方。渐渐的,对方似是也觉得无趣,再见到便不理她了。偶尔还会遇到高位嫔妃,有一次,她便在御花园里遇到了翊坤宫主位佟佳氏。当时的佟佳氏正与咸福宫主位博尔济吉特氏相约赏花,此二位都是身在妃位,却未行册封礼。与实权在握的四妃不同,此二人倒是颇有闲情逸致。此二人虽然未曾行册封礼,出身却比惠宜德荣四妃都高,一个出身后族,另一位来自科尔沁,连惠宜德荣四妃在她们面前都要低一头。这二位能走到一起,且相处愉快就不奇怪了,毕竟她们不屑与那四妃来往,遇到了谁都尴尬。英珠让到一旁低头行礼,那二位似是都没瞧见她,径自走了过去。便是前世,她与这位佟佳氏也不曾有过交集。谁会注意一个奴才?此时的她在这位佟佳氏的眼中依旧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连眼风都不屑一个。英珠坦然起身,回了延禧宫。当晚,皇帝驾临延禧宫。这是她重生以来皇帝第一次来此。当然,她是见不到皇帝的,不过是站在偏殿外请个安,连进正殿见驾的机会都没有。抬头时,皇帝已然进了殿,只看到一个背影。然而,她却对这个背影万分熟悉。她曾见过无数次。宁韵在她脑子里啊啊啊啊尖叫,“糟糕糟糕,好不容易见到皇帝,真的皇帝哎,不是电视剧里那些假的。呜呜呜,好不容易见到皇帝,没想到只能看到个背影,连见一面都不行,呜呜呜,我太惨了!”英珠捂住耳朵,一脸痛苦。有必要如此激动吗?见到皇帝有什么好奇怪的?怎么一个两个都对皇帝如此痴迷?一个无情之人,有什么好的?“啊啊啊,好想进去见见皇帝,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见一面太可惜了,你可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我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宁韵一惊一乍的,后面的话带着“我看好你的”的祈求。英珠忍不住翻个白眼,出声泼她冷水,“没人传召,是不能进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风吹了就倒正殿皇帝和惠妃坐于东次间铺着金黄色锦缎条褥的罗汉榻上,中间隔着一方紫檀木炕几,炕几上面摆着茶水和四样点心。惠妃笑意吟吟,道:“皇上难得来一次,尝尝臣妾亲自沏的这明前龙井。”先前乾清宫的副总管刘进忠派人吩咐惠妃迎接圣驾,是以一切都是提前准备好的。康熙脸微微沉着,手中摩挲着一条紫檀木的佛珠手串。他将紫檀木佛珠手串放下,端起茶盏,掀开茶盖,袅袅茶香飘来,用茶盖捋了捋表面漂浮的茶沫,低头抿了口,眉宇舒展开,微微颔首。惠妃笑容愈盛。康熙放下茶盏,看向惠妃,状若无意道:“朕先前似乎瞥见外头站着一人,像是你宫里的某位嫔妃,可是喜塔腊贵人?”冷不丁听皇上提起了此人,惠妃笑脸一僵,旋即又笑道:“的确是,这喜塔腊氏病了有一段日子,眼下刚好不久。”心下却纳闷。皇上怎会突然提起喜塔喇氏?皇上许久不曾临幸过喜塔腊氏,方才不过是瞧了那么一眼,怎会知道是谁?莫非……想到某个可能,惠妃眼神一冷。康熙恍悟,道:“原来如此,那便叫太医仔细看看,送几副药过去,给她好好补补。”先前只是瞧着那背影,的确瘦的不像话,像是一阵风就能吹走。方才那一眼也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原来是大病初愈。不过身材挺好。可惜的是没瞧见脸,不知是何姿容。当着惠妃的面儿,他自是不好在眼下提出见一位贵人。喝了会茶,康熙便吩咐歇了。惠妃年纪不轻了,皇帝自然不可能做什么,不过是躺一块儿罢了。上了年纪的嫔妃都极少承宠,不过是因为身处高位,皇帝赏脸来坐上一坐。于年老的嫔妃而言,能让皇帝依旧记着,且偶尔来这儿坐一坐,歇上一回,已经是荣宠了。像是荣妃,皇帝一个月里也不见得有一次去的,惠妃好歹比荣妃强一点儿。四妃中得宠的也就是较为年轻的德妃和宜妃了。眼见正殿的灯熄了,英珠便也早早歇了。宁韵还在她脑子里嘟嘟囔囔,为没能见到皇帝而郁闷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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