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令颐不点头也不摇头。赵忱临习惯了她藏心眼的模样,见她装聋作哑也不恼(y)(h),舒展了下|身体问道:“你今夜是怎么进来的?”嵇令颐缓慢地眨了眨眼,茫然地摇摇头。“赵王忘了?妾身醉了,什么也想不起来。”赵忱临凝视了她一会儿,起身闲适地迈步至床榻边,屈起修长的手指“笃笃”地在床边椿凳敲了敲。中空,清脆。嵇令颐眼睛也没眨一下,淡定至极。赵忱临轻轻叹了口气,遗憾道:“本王与孺人明明有这般好默契,奈何总有误会。”“赵王天资聪慧,惊才绝艳,岂非妾身一介女流之辈能比拟。”嵇令颐捡了两句奉承话不咸不淡地回道。出乎意料的是,赵忱临并未如往常一样继续与她你来我往地打太极。“的确,世事皆有规则,男女君臣,嫡庶尊卑,可是本王瞧着孺人从未想要遵守过。”他偏着头,沐浴后简单用发带束起的发搭在肩膀上,又堆挤着往下滑。少焉——“我瞧着,孺人是想自己成为那个定规矩的人。”嵇令颐抬起眼撞进他的眸子里,又听他放轻了声音叹道:“我以为我们是同一类人。”月上林梢,窗牖未关实,逃进来的夜风搅散了房内悠长的熏香,钻过人的袖底,捏也捏不住。嵇令颐将鬓边的几缕碎发别到耳后,起身万福:“妾身听到殿下的声音了,大约是见时辰不早了特意来接,赵王早些休息。”“王都一共派出了三批人马接殿下回朝,均通过吴国后转魏国再到达蜀地,可三次都在魏国失踪。”赵忱临不疾不徐道,“若是,特意出面。两人如往常一般回到自己院中,荷香还倒在房中昏厥着。嵇令颐将她扶上偏房榻上,本想掐人中唤醒她,转念一想又收回了手,只为她盖好了被子。“早些睡。”嵇令颐回头与叶汀舟解释,“明儿一早有大热闹,到时候就睡不了了。”晨起,鸡鸣三声。“庞统领今日怎还未到列?”“会不会是将军叫他有事?”
“屁嘞,昨夜将军与殿下等人饮酒至深夜,此刻必定还在呼呼大睡。”“一个个在那叽叽歪歪说些什么?跑快点!”副统领卢子澄眼睛一瞪,底下立刻安静了,只剩下“吭哧吭哧”的呼吸声。卢子澄巡视了一圈,背着手威立在台上。少顷,前去询问的小兵回来汇报:“回副统领,屋子关得严实,也不知统领出门了没有。”卢子澄皱起浓眉,不悦道:“将军再过一刻钟便要来点卯,统领今日是怎么了?”他话音未落,远处便传来爽朗的笑声,伴着呼呼作响的舞鞭声。卢子澄暗道不好,今日将军来的比预计时间提前了不少,还带上了大小姐。果然,高凝梦神采奕奕地挥舞着那条牛皮三股鞭与高驰撒娇道:“女儿不会打扰爹爹的,他们练他们的,我随便点两人玩玩。”高驰摇头:“你去寺庙大半月,这精力是愈发旺盛了,昨夜见你醉成那样,没想到今早还能起个大早。”高凝梦倨傲地抬了抬下巴,那鞭子往回一收立刻规整地缠回了手上,她解释道:“是殿下身边那个姑娘,几针下去便解了醉意,女儿这才知她医术了得。”高驰惊奇:“嵇孺人?她昨夜不也醉得厉害吗?”“许是自己解了酒吧。”高凝梦耸耸肩。父女俩闲聊至营台前,卢子澄行了个军礼大声道:“将军!”底下列队整齐的高氏亲卫队齐声大喊:“将军好!”高驰点头,随即诧异道:“庞绍呢?今日怎么是你在指挥?”卢子澄犹豫着吞吞吐吐道:“属下不知。”庞绍在高驰身边待了七年,不仅武力出众更是忠心耿耿,只有闻鸡起舞的经历,绝无无故旷cao的先例。高驰第一反应是庞绍会不会身体不适或是出了什么意外。庞绍得信任,高驰特意在自己书房边留了个耳房给他,也方便贴身保护。“去他耳房找过吗?”卢子澄老实道:“门窗紧闭,属下不敢确定。”“我去喊。”高凝梦活动了下手腕,兴致勃勃道,“罚他今日训练完后多陪我过两招。”“你一未出阁的女孩子家如何能随意进出男子房间。”高驰只觉得不妥,伸手一把拦住她。“嵇孺人能进出,因为她是个医官,我若是成了个武将,以后自然也无人敢置喙吧?”高凝梦索性拉着高驰往回走,“那今天便由爹爹陪我一起去叫人。”高驰犟不过她,只能陪她去。可这一路回去倒是碰到了不少高惜菱院中的下人,各个行色匆匆或是如临大敌。像是出了什么事似的。高驰连续叫住了几人,但无一例外都埋着头连声否认。“无事发生?那一个个在府中游来荡去干什么?二妹妹也不管教管教下人么。”高凝梦手上的鞭子灵活得像条蛟龙,不耐地嘲讽了句就想拉着高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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