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令他难受的不是后背的新伤,更不是作为s+阶异者在觉醒殊力后的首次任务中就被当众抽了下来,而是杜亦……打他的人是杜亦。他其实也清楚杜亦根本不知道“刃”就是他,但他还是按不下心底翻涌的沮丧感。作为s+阶异者“刃”被一个行动部的队长给抽了,就算这个人当时被控制了心神产生了幻象,可他还是有权力谴责他,上诉后对其加以责罚。但他的恨根本不是源自于此。他们之间的情感线仿佛不堪一击,轻轻一敲就能出现裂痕,而那一法鞭让余贤崩溃到无法清醒。-------------------- 自相鱼肉第四天谈佑连拖带拽地将杜亦带离余贤的病房,他心态淡然地瞥着几乎要跪到地上的人,询问道:“继续治疗?”杜亦呛咳了两声,抹掉嘴角的血迹,还能开玩笑:“有没有人说过你心狠手辣?”“有,”谈佑答得很干脆,“你是第二个。”了然一笑,杜亦道:“麻烦你,拖也好拽也罢,送我到汇合汀。”拖拽的方法谈佑方才已经试过,事实证明很耗费时间。他思量片刻直接将人抗在肩上,选择了对于他来说最省时省力的方式。杜亦的腹部卡在谈佑结实的肩上,硌得他差点背过气。他抓着谈佑的白大褂,迷迷糊糊地想:一个医生竟然比他们整天出勤的力气都大。谈佑全程无话,杜亦疼得昏头转向也不好开口。但好在他们走得是s+阶异者的专用通道,没人瞧见他的狼狈。将人放在汇合汀,谈佑活动了下手臂道:“我向来讨厌自讨苦吃的人,但我喜欢挑战高难度。欢迎你稍后带着新伤再来找我报道。”人前脚一走,杜亦紧接着就趴在了桌子上,冷汗淋漓而下。他眼眶红得像熬了几个大夜,水雾挤在眼角,好似轻轻一眨泪就会落下来。有那么一瞬,杜亦的灵魂仿佛从身体里抽出,他如同一副空荡荡的躯壳半分不动地伏在桌面上。良久才宛若魂魄归体,他支起头神情仍有些恍惚,手指似发锈般放慢了数倍点在工牌上调出通讯录。约莫不到五分钟,越昱和陆云便先后来到了汇合汀。“我来领加罚。”杜亦撑着桌面微弯着上身,他趴着的那一小块地方烙下个水滋滋的印子,手蹭到上面直打滑。越昱扫了眼那一摊水渍,脸色不好看:“如果你觉得这样好受些。”说罢,他侧身将陆云让过来。陆云无奈地挠头:“你到时候可别说是我打的,我怕被人记恨。”“不会,”杜亦脸上的笑淡得就要散了,“这次换后背。”“那小子现在恨你,说不定以后想明白了,就来报复我了。”
冤大头陆云嘴上说着,手上的法鞭同时挥舞下去。杜亦像被推倒的杯子瞬间扑到桌面上,杯中盛着的液体喷洒而出,是妖艳的红。越昱大步向前直越过陆云扶住杜亦的双肩:“怎么样?”杜亦抓着卓沿身体微颤又呕出口血,闭目忍了半响才缓过气:“我想求你件事。”那声音虚得打飘儿,越昱弯腰侧耳过去。“可以吗?”杜亦整个人伏在桌面上,脸颊几乎要贴上去了,他的嘴角有艳红在滴滴嗒嗒坠落,蹭在霜染的面上,有人看着心头狂跳,有人看着胆战心惊。“好。”越昱低低道。“多谢。”勉强挤出两个字,杜亦的眼皮撑不住地耷拉下去,身体失力地向桌底出溜。越昱飞快地将人捞起揽在怀里,他神情严肃,眉间像压了几百斤的黑炭。细长的手指抚过杜亦红透的唇瓣,稍一用力便将人紧抱在怀里,他毫不介意昂贵的西装被满身浴血的人染脏,越昱稳住心神片刻不停地向外走。“你故意让我代你罚他,”陆云站在原地喊道,“是你自己下不去手,还是气自己小时候带回身边的人都看不住,竟然让他喜欢上了别人?”越昱的脚步稍顿,他没有回头,花了极短的时间将陆云的话一字不落地收进耳朵里,尔后大踏步地向研测中心走去。行动部的那些家伙见人就要炫耀我们部里个个是糙汉壮汉,他们的队长虽然不糙不壮,但的的确确很抗造。杜亦确实抗造,刚被送到诊疗区就醒了。“越昱……”他唤了一声便要起身下床。越昱眉峰紧蹙:“你做什么?”“我不用治疗。”“你应该知道法鞭的力度。”“当然,”杜亦轻声道,“我不能接受治疗,这样我心里才能舒服些。”“你那么喜欢他?”杜亦呼吸一滞,没答。越昱藏在身侧的拳头攥起又松开,平静道:“你好自为之。”他语气又沉又冷,有种不近人情的距离感,但杜亦并不介意,倒似习惯了他这样。“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又没按时吃饭?”杜亦抠了几粒止疼吞下去,他微微弓着背缓慢地清理掉面颊上的血渍,“你也不是铁人,忙那么多事,记得要好好吃饭,免得又哪哪不舒服。”他说得顺口,就像唠家常一样,并不觉得有何不妥。无数次,曾经或是现在,他都会这样嘱咐越昱。越昱回了办公室,他的案头上扣着个精致的相框,背面朝上。他凝视着相框良久,看得眼眶酸疼才抬起手将相框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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