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伴侣眼中涌上几缕惊慌,但很快便平静下来,他的双手抚摸着对方的双颊:“我患了绝症,”一行混浊的眼泪随之而下,“我不是不要你了。”“你……我……”那异者被惊得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们一起?”两双手交叠在一块。那异者轻轻点头,两人忽然同时向外迈了一大步。众人惊呼,余贤头顶冒火,脚下生风双掌翻飞,汹涌而出的殊力直逼下落的两道身影,口中大喝:“全体,下楼!蓝色光圈犹如闪电飞驰而至,在二人即将落地前将其安全托住,稳稳地移到警方布置的气垫上。余贤矫健的身影随之落地。那两人先是愣了半刻,随即抱作一团嚎啕痛哭。余贤等了会儿,见病人哭得脸色青白就要背过气,他蹙眉上前,提醒那异者:“你的伴侣身体不好。”谁料,他不说还好,这一提醒,这两人跟开闸泄洪似的哭声震天。余贤不说话了,他退后一步,将位置让给赶到的医护人员。病人被抬上担架,瞧上去出气多进气少,那异者踉跄几下竟起不来身地瘫坐在地上。童照忽然上前一步拉了拉余贤的手臂,患者的病例便呈现在余贤的面前。余贤飞速扫过,先是问:“征得警局那边同意了?”见童照点头,他一把薅下工牌递给童照飞快道:“联系梁逸。”他没说什么事,童照却迅速领会。但见余贤大步向前拖起那异者赶上前方的医护人员,在脸色死白的病人面前对着二人道:“你们死了吗?”这话不好听,引得围观一众人面面相觑,就听余贤紧接着道:“没死,就好好活。”余贤偏头看了眼童照,接收到一个标准的ok手势,他绷紧的神经微松,温和地望着气若游丝的病人:“阎王没收人,怎么就自己投降了。”“你的病没那么严重,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只要你们还想在一起,就能在一起,活着在一起。”“要先有希望才能有希望。”医疗中心副部办公室,贝北的小圆脸拉得老长,双手环胸在白大褂上压出一道道褶皱,微跳的眉毛彰显着他内心的怨气:他接触不到局内的异者就算了,谈佑还要来插手医疗中心接待的患者。就在刚刚,余贤从甘城综合医院带回来一名常人。医疗中心不负责接诊受到殊力攻击外的常人,这人因涉及行动部上午处理的异动事件,而且确实跟来了个受到殊力反噬的异者,便转接到了审异局,前后联系倒也合理。话虽这么说,但贝北在没见到病人前就收到了梁逸发来的病例。他们的这位部长用一个简短的“能”字对行动部部长“夸下海口”。该人身患罕见病症,医研部的三位大拿在经过讨论后设计了几套方案,并有把握将其病情控制在稳定状态,只需病人积极配合治疗并保持良好心态。贝北在接收到病例后,也简单了解了病人的情况。他瞧了眼正儿八经站在他面前谈条件的余贤,新明镜地清楚这人心里咋想的。余贤有私心。
这两人虽与余贤和杜亦的情况不太相同,但倒也有共通之处。余贤确实有私心。在外日渐威武霸气的行动部部长眼巴地盯着比他矮了不止一头的医研部副部,没等人现出不耐的神情便立马抢先把话塞过去:“我帮你给谈佑传纸条。”外勤回来余贤先给杜亦发消息报了平安便直奔研测中心,他得让谈佑看看腰。他前些日子惦记杜亦没养好伤,早上救人出溜的那一下又有点闪到了。谈佑安排他在诊疗区每日用仪器按摩,说是按个十天半月就能好利索。余贤一听就寻思既然他和杜亦都要治疗,那不如凑到一处,免得做苦命鸳鸯。贝北听罢挑眉:“杜亦看上的是白痴?还是说行动部部长原本就是个白痴?”“有区别吗?”余贤暗道,嘴上却反问,“不白痴就能被谈佑看上?”贝北的视线斜斜地打在他身上,表情平淡,但上下牙摩擦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余贤的耳朵里:“行。”得到许可,余贤迅速住进紧挨杜亦病房的另一间。杜亦侧躺着,方便视线落在门口。余贤该是外勤回来了,杜亦总觉得人就在他跟前,但他见不到。趁着身体状态还可以,杜亦出了病房,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先是一声压抑的痛呼,紧接着杜亦听见一道陌生的少年音。“师父,是这里吗?”“对,加大点劲儿。”“师父,你不疼吗?”“还行。”“师父你都疼出汗了,我还是轻点吧。”“没事没事,嗯呃……没让你杀师父!”骨节分明的细瘦手指蜷曲怼在胸口,杜亦双颊由白转为青,目光投向隔壁的病房。那扇门紧闭着,室内传出时轻时重的喘息。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苍白的脚趾微微向内收缩,杜亦连退数步,险些将自己绊倒。他重新缩回自己的病房,等。他开始数数。“一只小狼崽,两只小狼崽……”余贤推开病房门时,杜亦顿了下,口中缓缓数:“二百五十只小狼崽。”“嗯?”余贤方发出个音,就见站在窗前的身影微微一晃,他把腿直奔过去接住杜亦脱力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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