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把你列在人生的遗憾里,但现在,你被除名了,”江月雯推开玻璃门,头也不回地走,背影漂亮得晃眼,“谢谢你诚实又坦荡。” 抓住你的鲜活从二楼下来,订婚宴开场,宾客席人头攒动,华光丽影。孟浩扬一头黑发,用发胶向后梳起,露出他硬朗的轮廓和一双锋利的眼睛,银灰色西装,暗藏细闪碎钻,胸腔佩一枚雄鹰胸针,皮鞋擦得光洁锃亮。白茜薇站在孟浩扬左边,孟浩扬右边的男人是孟浩钦。混杂着艺术和矜贵的气息,棱角分明的脸型配一双狭长的眼睛,鼻梁挺直,加上身形魁梧伟岸,穿着低调黑色,剪裁考究的修身英式西装。孟浩钦全程陪着准新郎新娘敬酒,从第一桌到最后一桌。环节很快结束,乐队奏响了音乐。沧浪园宽敞,排场浩大,现场演奏的乐队来自英国,一支颇有名气的小众组合。准新郎新娘跳了第一支开场舞,将气氛推至高 、潮,整个宴会氛围欢快,令人沉醉。两个主角从场上退下来,把舞池留给了其余的富商和名媛。七月,正是最好的季节,沧浪园绿植成片,墙边种着垂柳,一树树坠落成绿瀑。主家席在柳树下,圆桌上摆着各式美食,甜点、饮料、烧烤一应俱全。舞曲快要放到结尾,孟亦舟全程没动过刀叉,姚佳和江母挨在一起聊天,话题总是在两个小辈身上打转。正巧讲到了孟亦舟去德国念书,姚佳给江母添了茶,坐下说:“其实我倒觉得,去德国不如去英国,月雯一个人在英国孤孤单单的,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要是舟舟过去了,两个孩子还能有个伴儿,我们做家长的也放心啊。”孟亦舟全程装聋,不反驳也没不接话,他低头给沈晚欲发短信,一直盯着手机等他回消息。开场舞结束,一对新人挽着手走过来,宾客连声说恭喜。孟浩扬笑得意气风发,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订婚宴,并邀请在座的嘉宾去舞池跳舞。孟浩钦看了一眼儿子身边空着的座位,又看了一眼离他不远的江月雯:“坐着干什么,怎么不邀请小月跳舞?”孟亦舟抬起桌上的葡萄酒,抿了一口:“好久没动了,就不上场献丑了。”“月雯还不容易回来一趟,”孟浩钦用食指扣了扣桌面,态度强硬,“去请人家跳个舞,顺便叙叙旧。”孟亦舟心里正烦,他不看面前的姚佳和孟浩钦,视线扫过门口的浓绿,目光倏忽停顿了。树荫底下出现一双洗得泛白的球鞋,几乎是第一眼,他就认出了那是沈晚欲的鞋子。“好啊,我去请,”孟亦舟忽然一改之前的态度,起身绕过圆桌,来到江月雯旁边。孟亦舟单手搭着椅椅背俯过身,小声在江月雯耳边说:“小月,麻烦你帮我个忙,我要出去一趟。”
江月雯抬首看向孟亦舟,孟亦舟继续说:“门外有人在等我。”短短几瞬,江月雯心领神会,看在多年情意的份上,江月雯点了点头,跟着孟亦舟站起身。两个俊男靓女走进舞池,很快淹没在人海里。孟亦舟和江月雯走到了偏僻的位置,说了抱歉,立刻放开她的手,借着穿梭其间侍应生的遮掩,向门口跑去。刚踏出门,树影底下一晃,急急往外躲。“沈晚欲,你站住。”那道仓皇的背影堪堪停住脚步。“转过来。”孟亦舟一步一步朝那边走,沈晚欲扯了下书包带子,转过身,手里拿着初中数学的辅导教材。孟亦舟走到沈晚欲跟前:“你跑什么?”自从知道了沈晚欲的身世,孟亦舟就收敛了那副‘不把全世界放在眼里’的样子,他不再恳请沈晚欲陪他出席任何让他感到不安的场合,除非他自己愿意。一个半小时前。沈晚欲在学校里碰到李翘,李翘吆喝了一帮兄弟,正准备去打篮球,见了熟人,不免要停下来聊几句,李翘的思维一向发散得很厉害,他提到了“孟亦舟没空”“今天他二叔订婚”“孟家人脉广,各界名流都会参宴,连江月雯家都会去吧”。“江月雯”这三个字触发了某种记忆地图,沈晚欲在脑中搜索孟亦舟的人际关系网,猛然想起来江月雯是孟亦舟的前女友。坐上公交车,停经了五六个站,沈晚欲却一直在走神,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烈,终点站的广播声响起,他愣怔着跟着拥挤的人潮下了车。本来都快到小区楼底下了,沈晚欲突然转身,跑回了站台。他坐上方向完全相反的公交车,一个小时后,到了沧浪园。他知道这样的场合,他不适合出现。可他没办法,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孟亦舟一面。沈晚欲站在那棵榕树底下,看着露台上十分登对的华衣男女,看他们说笑,聊天,看了将近一个小时。他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孟亦舟在嘈杂中问沈晚欲:“来了多久?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沈晚欲张了张嘴,却没说话。孟亦舟去拉沈晚欲的手,沧浪园内音乐震天,宾客谈笑声就在不远处,沈晚欲怕被人撞见,要往后退。孟亦舟却突然把沈晚欲推进浓绿的树丛里,一手掐住他的腰,一手揽住他的背,将他困死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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