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什么?任总还是任导?或是任……不待他将混沌的脑子整理干净,任清崇忽然站起身来。江医生没有让他挪窝,他被搬进来时在哪,现在就在哪。任清崇与他面对面,正坐在那张大得不可思议的沙发上。他依旧没穿鞋,赤脚从地毯上走到沈玉的跟前。沈玉抬头看他。从仰视的视角,沈玉能够清晰地看见任清崇建模似的下颌线。当年在荧幕上,他就是靠着这张脸,和无可挑剔的演技天赋红边大江南北。现在,这个人正用那双眼平静地看着自己,一丝喜怒也无从察觉。下一秒,任清崇弯腰伸手,触碰上沈玉的衬衫。沈玉:“!”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任清崇优雅地帮沈玉敞开的衬衫扣上了扣子。崩掉的三颗显然无从找起,仅剩的两颗全在靠近锁骨的位置,任清崇耐心的、缓慢地将扣子塞回扣眼儿里,最后一颗有些靠上,他甚至用小拇指微微抬起了沈玉的了下巴。做完一切,任清崇直起身来,转身离开:“出去吧。”助理疯狂眨眼,江医生捂着眼睛不敢看,怕今晚出去就被灭口,两人无声地做了几个手势,结果扭头一看,发现任清崇正站在他们身后。助理:“……”江医生:“……”任清崇微微一笑:“今晚没加班费,可以吗?”助理:“……”江医生心想:哈哈。任清崇回头:“出诊费也没有。”江医生:“……”助理:“哈哈哈!”沈玉懵懂地站起来,原地愣了片刻,一步一挪地离开了房门。在门即将阖上的时候,他低着头,也就错过了任清崇轻轻回首的那一眼。 主人来了江医生给沈玉打了一针,走出任清崇房间门之前,他就已经能自控了。只是到底还是受了点影响,脑中懵懵懂懂,像醉酒似的,沈玉只好一边扶着墙,一边缓慢地走着。他走的楼梯,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直到看不见继续向下的楼梯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到,贵宾区和普通休息区并不相连。他只好重新挑了个门,走进了不知哪一层的走廊。走廊里很安静,只隐约能断断续续听到一些细碎的声音。沈玉走了几步,发现脑袋还是有些发晕,索性缓缓靠着墙面,掏出了手机。
微信列表最上面是微信运动,再往下是支付消息,一天内什么人联系过他,唯一实时活跃的还是《如鉴》的剧组群。他在聊天页面停留了一会,最终还是叹着气关上了。“砰!!!”走廊一侧的门不知被谁用一股大力推开,撞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随即,一个人影夺门而出。他脚步虚浮,身后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似的。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框走出来,一眼没看见外面有人,径直撞到沈玉的身上。沈玉本来就站立不稳,陡然被一股力量创到墙壁上,眼前一阵发花。那人却又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抓住沈玉的领子:“救……救我……”沈玉睁了睁眼:“……是你?”是张意泽。他穿了件单薄如纸的睡衣,摸上去滑溜溜的,透明色,带着点色【情的意味。领子已经烂了,似乎是被人扯坏的。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红红的一片,离得近,沈玉能闻到上面散发出来的奇异焦糊味和蜡烛香。除此之外,张意泽额头上全是汗,眼眶里泛着不正常的红,抓住沈玉的手像是一把铁钳,滚烫又执着。“救,救我……”他狼狈不堪地再次向沈玉发出求救。沈玉好不容易缓过刚才那阵眩晕劲,睁眼看见这倒霉催的,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拳。“滚。”张意泽被打得头一偏,手劲丝毫不减:“徐锦耀他,他要玩死我……你带我走,救救我……”沈玉明白过来了,原来这人今晚是跟着徐锦耀过来的,傍晚几杯马尿让这些衣冠禽兽显了形,在夜里露出吃人的獠牙来。他顿了顿,一节一节掰开张意泽抓住自己衣领的手指,一脸冷漠:“跟我有什么关系?这是你自己选的,后果你自己承担。”门被张意泽撞得散了架,沈玉移开视线时不小心扫视到屋内的情景,就那么一瞬的视线就捕捉到了一个黑影。徐锦耀被欲望支配的身影刺眼又恶心。沈玉蹙着眉,将张意泽推开,转身就走。整个大厦高层的住宿保持着同一种风格,沈玉刚从任清崇的房间出来,看见这一幕,脑中不自控地想起任清崇的样子。这个圈子,手上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尚且如此,如任清崇这般地位的人,也有如徐锦耀一般不为人知的一面么?他也会……带小男孩回家玩么?沈玉的脑子持续发晕,思绪却如同脱缰的野马奔腾而去,眼前一会是徐锦耀恶心的肉体,一会是任清崇那双温柔的笑眼——不久前,任清崇帮他系上扣子的时候,沈玉还闻到一股清雅的香。思绪漫无边际地发散,直到忽然之间,他的眼前骤然一黑。是真的物理意义上的眼前一黑,随即而来的,是后脑勺剧烈的疼痛,像裂开似的,钻进骨头缝里。有一个扭曲到沙哑的声音,带着深重的恶意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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