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带着任务来的媒体们,只在最初拍过一些有用的素材,到最后连吃饭的宝贝根子都被搁到了一边无人看管。因为任清崇一直在喝酒,碍于身份,几乎人人都要上前去打个招呼。要是细想下去,很难说某人不是故意让这个局面形成的。夜深时散场,餐厅的工作人员严阵以待,站在餐厅门口的门童送走最后一个人,才吁着气狠狠擦掉额间的汗。可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余光忽然瞥到了一个人影。那人没有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原本穿得整整齐齐的西装被脱了下来,随意搭在手肘上。离得近了,门童才发现这人身材比例很好,仪态也很端正,虽然早早醉了,但还是极力让自己走成一条直线。然而虚浮的脚步还是暴露了他醉得不轻,更要命的是,门童认出了这个人。谁把任清崇丢下了?!门童着急忙慌地迎上去:“任……任先生,您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泊车人员没带您去停车场吗?”来的时候泊车小弟说任清崇是自己一个人开车来的,没等来回应,门童便十分专业地问道:“需要我帮您联系助理吗?”一边说,一边想上手去扶。一只手从斜后方伸过来拦住了他,顺势将他和任清崇之间的距离隔开。“谢谢,不用麻烦了,我来吧。”门童定睛一看,是一个更年轻的男人。今晚整个餐厅被明星包场他是知道的,但这个人面孔有些陌生,门童认不出来,就以为是任清崇的助理,于是连忙让开:“抱歉,您来。”看着任清崇被搀扶着离开的背影,门童才喃喃道:“现在这些明星连助理都要挑长得好看的?”任清崇酒量好,酒品也好。喝醉了也不大吵大闹,除了脚步些许无力,几乎看不出醉酒的痕迹。沈玉将人扶到车门边,从他口袋去掏钥匙。但单手cao作的力气不够,沈玉刚松开一只手,任清崇就猛得往那个方向一栽。被这股里往前带去,沈玉根本来不及掌控平衡,和任清崇双双砸在了车门上。“嘭”的一声,任清崇被沈玉压住。仓促间沈玉拿手掌垫了一下,才没让人脑袋直接和车门来个亲密接触。两人狼狈地在车门前拉扯,挂在手腕上的西装都掉在了地上,任清崇却忍不住笑。沈玉干脆直接俯下身,将下巴搁在任清崇肩头,以此腾出手继续艰难地找车钥匙。“你笑什么?”沈玉一边找一边问。任清崇却答非所问:“你想我了吗?”沈玉顿了顿,没回答,但动作明显慢了很多。任清崇又道:“问你话呢宝贝。”
“……”沈玉默默红了耳根,学着任清崇答非所问,“我们有十六天没见面。”任清崇又笑。笑声从轻到重,从任清崇的胸腔中震动而出,连带着贴在他身上的沈玉也跟着一起共振。沈玉好不容易才打开车门,将任清崇塞进副驾驶。冬夜的室外很凉,沈玉却生生被热了一身汗。但他并不觉得麻烦,能有一个安静的独处时间,让沈玉感到安心。车流中的尾灯暗了又亮,像一条条红色的河流分支,一齐汇入远方,光晕被从窗户温柔地拂落到二人的脸上。静谧的车内,唯有发动机的嗡鸣声,和着车外时不时响起的喇叭声。沈玉认真开着车,却见任清崇侧身过来望向他。“——我这不是来见你了吗。”【??作者有话说】李导上桌吃饭 我不想去,任哥由于酒味太过浓郁,沈玉没开空调,只将驾驶位置的窗开出一条缝。凉风顺着缝隙钻进来,浸着丝丝凉意。沈玉打了把方向盘:“冷吗?”没得到回应,沈玉在间隙里回头看去——任清崇靠在椅背上,阖着眼不动了。害怕任清崇又着凉,沈玉升起车窗,打开了空调。他时常细心得不像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少年。除了他拿不出手的厨艺以外,在任何时候,只要需要只要他本人愿意,沈玉一定能将人照顾得十分妥帖。被暖烘烘的风一吹,任清崇就睁开了眼——事实上他也并没有睡,只是酒喝多了,脑子不太清醒,闭着眼假寐恢复精神。从他这个躺姿看向驾驶位,只能看见沈玉紧绷的下颌线,和他那纤长的睫毛。车外的尾灯映照在沈玉的眼中,明灭闪烁,照不进他的眼底。他自己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时常像只不知归途的游魂。明明还不到二十的年纪,既不活泼也没什么太大爱好,能交心的朋友几乎没有,就连进入娱乐圈,也只是被赶鸭子上架——迫不得已。任清崇知道,这大抵是因为沈玉太早经历了人生的重大变故,在原本应当天真无邪的年纪里,被迫被世事裹挟着进入满是成人规则的社会。一面满怀赤忱,一面又仿佛化作一个对世事毫无兴致的老朽,旁观着一切。他不免又想起那一日在长乐市,他站在沈玉的楼下,地面是县城小巷泥浆翻滚,抬头却是澄澈万里繁星满天。他想起沈玉对他说“最近是我妈妈的忌日”,平静的脸上泛着早已麻木不仁的思念。他想起那一滴泪,从脸上顺着肌肤的纹理,一寸寸烫开他心门的那个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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