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重轲或许只是习惯性地营业,但沈言说的却有真心在其中。哪怕是摘掉了暗恋滤镜的前提下,沈言也不得不说,他喜欢歌曲里,有李重轲的声音。如果说每一个创作者生命中都有一个让他灵感源源不绝的缪斯,沈言知道对于他来说,这个人就是李重轲。尽管李重轲给他的记忆并不都是好的记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李重轲,他也并不一定能够在音乐上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某种程度上,他是感谢李重轲出现在他的生命里的。但如今的他也更认同,那些关于李重轲的、属于所谓创作者苦难,应该都留在前世,随着那个高空坠落的人,一起死去才是最好的。今生的他,其实并不知道没有了关于李重轲的那些灵感,他还能否达到原本在音乐上达到的高度,但他想为了能够获得完整的、更好的而不是昙花一现的一生,如果这是代价,那他是愿意付出的。而现在李重轲,不是那个和他一起度过了七年的李重轲,而是这条时间线上,或许完全不同又或者没什么不同的李重轲,已经站在了麦克风前开嗓完毕,对着麦克风说:“我可以了,先试唱一下吗?”唱一首,曾经的沈言因为对李重轲无望的暗恋,而写出的歌,“……可以开始了。”伴奏放出,李重轲自然地跟上导唱进入,一切都像前世一样,像是什么都没有变一样。沈言低了低头,他掐住了自己的眉心,努力忍耐突然涌上眼眶的热意。他甚至不知道李重轲知不知道这首歌是因为他而诞生的,又或者这个时间线的《不想爱》有着什么连他也不知道的诞生故事——他突然意识到,或许一切,甚至都可能不过是他自我感动的独角戏,而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他甚至根本不知道,又或者即便知道,也一直在视而不见。重来一次,他重新经历一遍这些曾经的经历,才让他幡然醒悟曾经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可笑又可悲。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几乎落下泪来。“沈言?……沈言?”张老师的声音从身边传来。“……啊!怎么了?”沈言这才猛地回神,他隐秘地抹了一把眼角,不知道有没有泄露出什么不该有的东西。“重轲的部分,你觉得怎么样?”沈言这才意识到李重轲的试唱已经结束,而他却没有及时给出评价,而李重轲也摘下了耳麦,正在透过玻璃门看着他,“……对不起,我有点走神了,实在对不起。”“没事,你才刚出院没多久,就连轴转,你也辛苦了,”好在张老师并没有深究,沈言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看出了自己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对,才轻轻放过这件事,“那我再放一边重轲录的,你听听。”沈言深吸一口气,清空了脑子,将自己调整到头脑里只有专业的状态。
除了音乐,此时占据他的大脑的别无他物。但他如此全神贯注地倾听下,却发现李重轲唱得,真的很好,或者说,过分好了。即便是他,似乎也难以提出什么更好的意见。沈言疑惑地看向张老师,对上了张老师“果然如此”的眼神,“怎么样,我觉得重轲发挥得太好了,我是挑不出什么毛病,就不知道你这个原作者有没有什么想法。”“我……我也觉得发挥得很好,没什么问题。”李重轲,什么时候唱歌这么好了……或者是这个李重轲自己也进行了什么苦练吗?不,与其是说李重轲的唱歌技巧有了突飞猛进,不如说是……他在录制这首《不想爱》时所表现出的唱商十分到位。就像张老师之前对沈言自己的评论一样,能感觉到其中的故事感。但《不想爱》写的是沈言自己无望的暗恋的心情,而据现在的沈言所知,李重轲在爱和欲上都是无往不利的,谁能让他体会到情伤的感觉?沈言听着在张老师的指示下,调整音高再重新唱了一遍以做叠音的李重轲的声音,越发认同起自己略显离谱的判断来。还有人,能让李重轲受情伤吗?即便是抛开自己曾经对李重轲的感情来说,沈言也想见识下这是何等能人才能做到的事情。……不得不说,有可能的话,真的很想认识一下那个人了。沈言在心里忍不住吐槽道。果然,张老师的想法也和沈言差不多:“重轲啊,唱得感情很丰富啊,不错!”推开玻璃门正走出来的李重轲似乎是顿了顿,“是沈言的歌写得好。”他面无表情地走到人群后方,站住不再说话了。好在张老师也不是非要抓着他突然的进步不放,他现在有更需要关心的人,“怎么样,就剩你了,沈言,你可以了吗?”下一个,就轮到我自己的录制了……沈言将略微颤抖的手指在桌下缓缓握成拳,现在的确不是他揣测李重轲经历了什么的时候,他想要完成这一部能令他此生都感到骄傲的作品,还欠缺的最后一块拼图,现在需要他自己去填不上了。“我可以了。”他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后郑重地点了点头。他还是不能自己行走,但他这次,不想让人帮他。他阻开了上前来想要将他抱到轮椅上的李重轲,自己艰难地撑着身体,坐到了轮椅上,一点一点地摇着轮子,进到了录音间里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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