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扔远了的药。
“把手伸给我。”
他又听到白公子温和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他无来由的觉得惶恐,他不知道对方这是要对他做什么。他紧张地吞咽口水,然后用带着点讨好的目光,看向白沐泽嘴角的浅浅笑意。
“把手给我。”见他久久未有反应,白沐泽又重复了一遍,伸在半空中摊开掌心的手纹丝不动。
江淮一浑身一颤,还是把手伸了出来。
今日这只手是折是断,都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修长有力的指骨纤瘦嶙峋,手背却有着扭曲丑陋的旧疤,指根也是血淋淋的,显然才被上过夹棍不久。
白沐泽被刺痛了一般转过眼去不忍再看,从袖中掏出颗裹了层糯米纸的糖放在那只手上。
“把它吃了,伤能快点好。”这话不假,他方才确实趁江淮一不注意给那粒糖丸施了个法术,几乎就等同于一颗灵丹妙药了。
外头的那层糯米纸入口即化,醇厚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江淮一满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几乎是被这满口的香甜吓了一跳。
白公子喂进他嘴里的竟然不是药吗?
“给你把被子盖好,睡一觉就不疼了。”白沐泽冲他笑了笑,然后把床尾叠好的被子掀开展平,给江淮一盖好。
公子……这是在哄他睡觉?
江淮一呆呆望着面前的人,只觉得恍若梦中。
他甚至怀疑自己早已熬不过罚昏死过去了,而这一切只是自己虚构出的梦境。否则为什么与自己无亲无故的白公子会对自己这般的好?又为什么能躺在这般柔软的床上,又被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着入睡?
既然是个终将会醒来的梦,那他是否可以不拘礼数,暂且好好的睡上一觉?
毕竟,他真的,好累
江淮一捏着触感绵软的锦被,品着嘴里的丝丝甜味,鼻子却有些酸,差点要落下泪来。
那颗不大的糖很快就在他嘴里融化了,化成了一个米粒大的小圆球,即将要消失。
心底浮现出些微的沮丧,竟希望它能化得慢些,再慢些……
他原本是不会这样的。
因为从没尝过,自不会留恋。
现在可好,尝过了极致的甜,让他再去吃苦,那吃惯了的苦也会变得难以下咽。
因为他知道,上位者一时兴起的赏赐注定是难得的,为了下一个赏赐,他或许得再吃不少不少的苦,在血海刀山中披肝沥胆千百遍。
不懂江淮一弯弯绕绕的心思,但是白沐泽观其神色还是大略猜到了一些,“想要吃的话,我这儿还有。”
“不过吃多了会牙疼,下一颗要等到睡醒才能给你。”
白沐泽起身给他掖好了被子,又独自立在窗边看了会儿远处的错落楼阁。
华灯初上,火烛的微茫光亮在亭台楼宇间分明闪烁。
转过身时,床上的人已然睡着了。
“下次学聪明点,别去乱领什么罚了。”
醒来时,他依旧躺在白公子的床榻上,身上的伤也貌似没有那么疼了。
竟然不是在做梦……
意识到这点后,江淮一反而没那么自在了,在梦里他尚可以放肆,现实中他却是万万不敢逾矩的。
哪怕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再躺下去了,他看了眼身下染上血渍的素白床单,眸色渐暗。
那么干净的床榻,就这样被他肮脏的血弄脏了……
“良禽择佳木而栖,你倒是会找靠山。”江淮一在下首跪着,听着主人的嘲讽只觉得云里雾里。
“连着两夜去陪床,怕不是已经筹划好如何随他去白家过好日子了吧。”
“不……主人!下奴……下奴没有……”江淮一惊惧抬头,后背的衣衫被冷汗湿了个彻底,听了这句,再糊涂的人也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叛主的罪名可不是他能担待得起的,江淮一连忙为自己辩解,不曾想话还未说完就被夹杂着内力的一脚踹在上腹。
他被踹出去老远,双膝在泥地里划出了两道凹痕。
“不敢当,本座的阡月阁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邢诸冷笑着欣赏江淮一捂腹忍痛的狼狈姿态,一字一句吐出的讥讽话如锐利的匕首,削剐着江淮一的一身血肉。
“主……主人,下奴知道错了……咳咳……”
江淮一手脚并用,又爬回到邢诸脚下的方寸之地,然后死命地磕头,前额砸击地面发出一声声的闷响,直到温热的血混杂着污泥弄脏了清俊的眉眼,眼前也显现出一片血红。
“原本还想连着你昨日的错处一块儿算算账。”邢诸瞧着差不多了,就用脚抵在江淮一额前阻止了他还要继续的动作。
嫌恶地蹭了蹭靴底沾上的血,咧嘴冷笑。
“如今想来还是罢了,允你当个影卫也是抬举你了,那些规矩你如今都不用遵守了。”
“来人,给他把手脚打断了做成人彘,省的再去勾引谁给本座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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