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传来的速度只在一瞬间。陆琢眸色渐深:“商霖,我不是六岁,醒来也不会感冒,这只是一个记忆重温的梦。”“嗯,所以呢?”商霖笑了下,放任睡意侵袭自己的意识,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了起来。他没有等陆琢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所以,我们该睡了。”商霖闭上眼睛,浓重的睡意让他睁不开眼皮,意识也越来越不清楚。不过几分钟,商霖就呼吸均匀,进入睡眠状态。陆琢没有入睡,六岁那年的晚上他因为一个人待在桃园里心里害怕也是很晚才睡着。拿掉商霖揽在他肩膀上的手,陆琢身体挪开了一些,扶着商霖的身体让他慢慢躺在自己腿上。商霖睡得很安稳。陆琢注意到远处的桃林开始慢慢消失变成一片虚无的纯白色,梦境就要结束了。他低头看着枕在自己腿上的商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半空中停顿了许久,他的手终于落下,指尖轻轻落在对方舒展的眉梢。小孩子的身形随着梦境的结束有了破碎的迹象,成年的形象宛如灵魂的状态显露出来。那只手还没有离开的意思,指尖顺势往下落,指骨的关节来回轻抚着对方柔软的侧脸。这个动作很温柔,又隐约带着几分呷昵的意味。梦境消失的速度变快。四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纯白。陆琢感受到一股拉扯、抽离的感觉。梦醒了。-------------------- 前世商霖偏头嗅了嗅肩膀和胳膊,总觉得自己身上还带着梦里浓浓的桃花香味,可实际闻到的只有洗衣液留下的清香。“cao!陆运晨!”看到教室里出现某个人的身影,徐高逸惊讶地爆了个粗口,手肘赶紧撞了撞身旁走神的商霖。徐高逸对陆运晨的印象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但因为商陆两家联姻的关系,他并不喜欢陆运晨,有时候还觉得这人说话怪恶心。跟江清雨茶言茶语的恶心不一样,陆运晨的恶心在于他说话总是话里有话的样子。徐高逸懒得动脑子,也就更不喜欢对方。“嗯?”商霖抬头,正巧跟看向他的陆运晨对上目光,陆运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像是锁定了某种目标,快步朝他走来。“我能坐吗?”口头上客气地询问,陆运晨一点也不客气地就要坐到商霖身旁的另一个空位。但他还没挨着座椅,肩膀便被人捏住了,迫使他无法再继续往下坐。
“不好意思,这里有人了。”脸色阴冷,陆运晨回头发现对他说话的主人长了张极其出色的脸,足以让人过目不忘,但陆运晨注意到的却是对方背后站着的商怀章,他骤然露出个笑容。“商少。”陆运晨打招呼。商怀章不冷不热地应了声,给了陈石溪一个眼神,示意他先把陆运晨松开。陈石溪先去看了眼商霖,见商霖也点了点头,这才把人松开。陆运晨揉了揉肩膀:“力气还挺大,就是脾气似乎不怎么好,商少也不管管?”说完,他表演十分拙劣地演了一场说错话的样子,生气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说错了。商家和陆家的婚姻约定还在,假少爷走了,真少爷又不会跑。商少以后是要跟我哥在一起的人,确实没立场再关心旁人。”商怀章脸色猛然变得难看。商霖一只手在底下拦住陈石溪不让他说话,自己倒是看戏似的挑了下眉。他发现这个陆运晨并不只是单单恶心他一个人,而是无差别地恶心所有人。搅屎棍一样的存在。陆运晨笑得恶劣:“商家舍得送出假少爷,只是不知道商家舍不舍得送出你。”商怀章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因为陈石溪悄悄握住了他的胳膊,因而听到陆运晨说这话神情也不再有所变化。陆运晨这个年龄,在重回一世的商怀章眼里就是个刚刚成长、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况且一个上辈子成长起来后连陆琢都没玩过的人,这辈子他就更没有必要放在眼里。作为对手,对方实在不配。真要说对手,他认可的也只有陆琢一人。但上辈子他从未与陆运晨打过交道。当他和陆家对上的时候,陆琢已经将陆家彻底收拾干净,陆运晨被逼出国,永远不能再回来,他父亲陆时坤死在了监狱,那时候的陆家完全掌握在陆琢手中,是陆家真正的说一不二的掌权人。不过从他重生回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他以为是自己做事的轨迹与上辈子不同才有这种变化,但这几天他仔细回想了一遍重生后发生的所有事,发现事情最初的改变发生在商霖那里。他一开始没有察觉,等他察觉到时商霖已经变得和他印象中完全不同。商霖和徐文鸢谈话那天他也在家里,虽然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但商霖走后徐文鸢哭了很久,甚至病了一场。病好之后,徐文鸢对他的态度发生了非常大的转变。这样说可能很好笑,但徐文鸢对他就像对待从小养在身边的亲生孩子,不掺杂愧疚,开始给他很多爱,也会在他做错事骂他。他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他猜到是商霖对徐文鸢说了些什么,但他猜不到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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