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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本来就是他的房产,狄万卓如果在附近,偶尔回来一次歇脚休息也并不奇怪,赵叔说我们估计能碰上面也是因为这个。
可是我今天在外面待到很晚,连灯也都是我现在开门的时候顺手开的,他就一直在黑暗里自己干坐着吗?
我突然嗅到室内有一股血腥气,忍不住慌乱起来。
狄万卓转过来,半阖着眼,胳膊上胡乱缠着一圈沾着斑驳血迹的绷带。
我的心一下纠在一起,问:“怎么了?”
他抬眼扫了一下我,然后又慢吞吞地闭上眼,回答说:“受了点伤……灯太亮了,我缓缓。”
怎么受伤的?谁伤的?消毒了吗?伤口多深?是不是很疼?
连珠炮一样的疑问堵到我嘴边,可是狄万卓的脸色看起来真的不好受,现在还闭着眼,并且他做事一向有数,肯定留了后手有了打算,我贸然开口问这一堆估计也只能招人烦。
幸好我受伤的经历非常丰富,我有信心在处理伤口上不会给他添麻烦。
我走到他边上,想捧起来他的手臂看一眼,又担心牵扯到伤口,最后干脆蹲下来,伸出手把那一圈乱乱的绷带拆开。
伤口不算特别深,但是万幸没有真扎进动脉,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渗。手臂上这么多筋和血管,最后只是绕着一根细细的骨头,这一下不知道具体伤到哪里,真好了之后手会有影响吗?
我拆到一半才意识到我一直下意识屏着气,最后磨磨唧唧拆完了腿就有点给我压麻了。反正我这人一向不拘小节,当年训练谁不是在泥地沙子里滚出来的,就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心急火燎地抬头再次确认狄万卓的情况。
我一抬头突然发现他原来也在皱着眉盯着我,光打他在头顶,在眉骨下面有一对模糊的阴影,半阖的眼皮挡着眼睛,狄万卓本来就没有什么表情,我现在更看不清楚。
但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你伤口也有简单处理,现在联系人了吗,什么时候来?”
虽然着急又心疼,但是冷静下来不难想明白,狄万卓负伤了还要回来这里,肯定不是来玩的,估计只是中转站,跟人在这处自己的地界接头。并且他连灯都没有开,绷带也缠得乱七八糟的,对于伤口这么无所谓,他又不是心里没有数的人,来的人估计是能帮他处理,并且马上就会来。
狄万卓就这么低着头苍白着脸看我:“五分钟。”
即使后来长大之后我开始有意无意把他从保护者这个定位里抽离,我想得到他的爱和肯定,也想挺身而出去保护他,但是从小到大,他在我心里都一样无所不能又游刃有余。
他永远都高高在上。
我低头看着狄万卓还在流血的小臂。
他可以松弛,可以不设防,可以偶尔变得柔软,但是我见不得他有一点脆弱和无力,因为这一类示弱的词语就不该和他联系在一起,就连这一瞬间都好像会让我整个人跟随他破碎掉。
其实我和赵炎有什么不同呢,我吐槽说他崇拜狄万卓像是拜神,可是其实我内心深处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狄万卓好像神只一样,怎么会有不长眼的杂碎敢不去敬他爱他?
我想不明白。
我盘腿坐在地上,伸出手抱住他的小腿,把下巴轻轻磕在他膝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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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狄万卓送走,我躺在床上,根本找不到一点儿睡意。
显而易见,大家全都如临大敌,马上要有大事发生——涉及到枪械,涉及到战斗,涉及到去跟狄万卓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黑道皇帝动手——而我对此一无所知。
我突然觉得很不甘心,各方面都不甘心,我刚离开警局,在那里没有拿到心心念念的一等功,现在弃明投暗了,也根本没有什么正儿八经能拿出手的成就和本事。马上又要开始一场声势浩大的洗牌和清算,我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到他们威胁到我心尖上的狄万卓本人。
怎么办,狄万卓才刚给了我那么一点儿肯定,我食髓知味了。
前一段时间他才对我说:“最后都得看你自己的本事。”
狄万卓,如果我想给你看看我的本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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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奕?你怎么来电话了,最近身体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姜队好像很意外,愣了一下之后热切地跟我寒暄起来。
围剿黑道这件事情肯定是专人专组的大事,所以局里特地从各个方面挑选精锐,组成了这个攻坚组。姜队就是组长,一堆奖章追着他跑,能力当然没话说。
“啊,好得差不多了,过得也还好,在家里肯定比在局里舒坦嘛。姜队你呢?还有现在组里情况怎么样?”
“那是,你小子这是有够不厚道的,真负伤了才知道你家这么有钱,也不请我们吃顿饭!现在突然关心组里的事情,你……小狄,这是你家里要放人了吗?”
我没有完全断掉自己的后路,毕竟我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真就这么去当一个黑道小弟去了,可是那边也需要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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