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他这不着调的样子,撇了一眼,把人让进来。一伙人瞧稀奇,对他评头论足。只有阿译一脸羡慕。
孟烦了损他。“人模狗样的。”孟父看他一眼,他立马改口。“人靠衣装。”龙文章把阿译放下,揉了揉他脑袋,咬着牙说:“你呀”
晚上大家伙把桌子拼在一起吃饭。龙文章把身上带不走的值钱物件去黑市倒腾了一圈,给桌上添了几道肉菜。
在厨房忙活完后,孟母和小醉也上了桌。
孟母知道小醉的身世后格外心疼,总是照顾着她。说起来夫妻俩是老来得子,如果是正当壮年,那孩子怕是也有小醉这么大了。所以看小醉就像看女儿一样。如果不是儿子年纪小,将来娶做儿媳妇也是好的。
于是越看她越怜爱,不少给小醉夹菜。孟烦了小小个头坐在两人中间,眼看其他男孩风卷残云,自己也赶忙夹菜。他看见母亲夹着一筷子肉往这个方向运来,刚喜不自禁举起碗要接,结果那块肉稳稳落在头顶小醉的碗里。
小醉腼腆地笑笑,看见烦啦沮丧的神色又把肉移他碗里。她说:“伯母,我能夹到菜,你不用再客气了。”孟母笑着说好。只有孟烦了一筹莫展,怀疑自己是再捡回来的儿子,不亲了。
孟父和龙文章则聊着男人的话题,问起此行去哪?龙文章说:“缅甸。日本人欲突破中缅边境。算盘打得响呢。”孟父感叹:“我乃一介书生,报国无门,只能埋在故纸堆里。保家卫国还是靠你们。”
顿了一下后,他压低了声音。“你老实告诉我,这样的仗,你有没有把握?”龙文章皱了下眉,还是那副混不吝的口气。“打仗嘛。谁说得准。”
“那我怎么跟他们说呢?等四五年和等一辈子可是两码事。”孟父扫一眼正在吵吵嚷嚷,带着各地乡音的孩子们,神情带着文人式的悲悯和感伤。
龙文章使劲拍了下孟父的背,笑着说:“您老人家怎么不想我点好。这还没出师呢,你就想着我未捷。”然后他苦笑一下。“我会寄信的。如果有一天收不到我的信。让孩子叠纸船把想说的话放里面。您可得督促他们好好识字。别到时候写的都是错字。鬼见了都笑话。”
席间突然静了下来。有个声音发问:“谁的鬼魂?”一双双黑亮的眼睛齐刷刷看着龙文章。龙文章骂骂咧咧:“我说你们这些小鬼!一天天的调皮捣蛋。除了吃就知道玩。今天谁在孟先生书上画的王八啊?还有你们偷偷藏起来的书呢?”
迷龙,不辣,蛇屁股等就开始相互推诿指认。院子里又喧闹起来。
半夜,龙文章熟门熟路地摸到虞啸卿房间。这人却还没睡,还在忙着处理各项事宜。见他来了也不奇怪,只是问了句:“和他们告好别了?”
龙文章点头又摇头,竟然有点莫名的伤感。他反问:“团座大人还在忙?”“明知故问。”“明天忙也是一样的。人不能老绷着。”说着,一双不老实的手摸上虞啸卿的腰。
虞啸卿眯着眼训斥:“以下犯上,目无法纪。”龙文章知道他在开玩笑,干脆把双手送到人面前,故作委屈地说:“那你让人把我绑了,拉出去毙了。免得扰你清净。”
他的团座哼笑了一声。“这条命姑且有用。留着吧。”龙文章得寸进尺,咬着虞啸卿的指尖把手套摘了,含住手指从下往上家犬一样看着人。“留着还能床上伺候您”
一别八个月,一封信辗转送达到学堂已经又过了三月有余。
信上写着:致孟父。安好勿念。我师已在禅达驻扎。与日军隔岸抗衡。我擢升为团长。小兔崽子们有没有乖一点?不听话就打一顿。皮糙肉厚的没多大事”
还没等孟烦了念完,一伙人大骂死啦死啦这个没道义的。又听见远处脚步声,赶紧把信塞回去放在桌案上,一哄而散了。龙文章是个便宜货。这话不是骂人,是实事求是。早在饥馑年月,人还没有粮食贵的时候,父母把他舍给了虞家。价格非常便宜,不足往年正常卖价的三分之一。虞家给他们搬来了粮食,解了燃眉之急,然后以龙文章年龄太小为由,没有把他带走,反而是好好在父母身边养大。
饥馑之后是匪乱。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当地高门大姓能走的都走了,只留下门房和狗。其中包括虞家。虞家这一走就是四五年,等时局平定,他们已经在外省安家置业,没了回乡的理由。有一天管家看着日渐调皮的少爷爬墙出去玩,一拍脑袋想起来曾经买下个乡下小子,和少爷差不多大,正好可以做玩伴,顺便监视管束,于是转头去了家主屋里,把这事重提起来。
虞父同意了,于是就着手去办。隔了两三个省的路程生出许多是非。一路上又是遇上洪涝大雨,又是军阀土匪嫡系旁系抢夺地盘,兼之去接龙文章的人本没有出过远门,一路上竟然迷路了好几次,等到再度返程回到虞家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有余。本来足足的盘缠花光,俩人蓬头垢面跟讨饭的一样。这一趟路费比龙文章的身价还高几倍。虞家觉得有点亏。
只有小少爷觉得稀奇。慎卿还在襁褓里只知道哇哇大哭。这新来的小孩倒和自己差不多岁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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