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刀布吧,谁输了谁去买。
然后她通过变卦让自己输掉了,蹦蹦跳跳地下楼买,留下我和陈山坐在桌子的对面大眼瞪小眼。
那是第一次,我和陈山独处。
我说,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不像是会学习的人吧。
他说,嗯。
我说,混日子哪里混不好,非要来这里。
他说,嗯。
我说,你不会说话吗。
他说,他嘴笨,不会说话。
后来他支支吾吾的解释了他在这里的原因。
我听了个半懂,自己串联起来大概就是。
本来他也不想来这里学习的,但是班主任余老把他分配给了小芳当学业帮扶对象,积分够了的组合,下学期开学前可以被余老请吃饭。余老为了吸引学生踊跃参与,邀请到了高三的帅哥学长邓秋民一起吃饭。
于是大家都热衷于被余老请吃饭,这个活动就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了。小芳也不例外。
“陈山,拜托你了!这可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我能见到邓秋民的机会了!”小芳双手合十恳求他。
成天游手好闲的他被小芳猛烈的攻势打败,开始安安分分地来这里自习。
第一次听到邓秋民这三个字,和小芳对他的态度,一种危机感让我皱起了眉头。
但理性分析后。这个所谓的学长,既然跟小芳在同一个学校,见面应当十分容易才是。
意思是,如果二人足够熟悉,随时都能过见面。但小芳却说这是他们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可见二人关系并未熟到可以唐突见面的程度。
一个小芳仰慕而遥不可及的、也许一次错过就一生不能再见的前辈,倒不如一个天天黏在小芳身边的同伴混混带来的威胁强。
我把思绪又转回了陈山身上。
我说,你喜欢小芳吗?
他说,什么?
他轻轻地说了一声“不是”,可能是心虚吧,说得特别小声。
然后我们听见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他飞快地直起身子,想要赶在小芳进门前对我说什么。
他说,你之前……
啪的一声,门被打开,小芳带着三瓶乌龙茶胜利归来。
但也许是沟通真的能解决问题吧,也许是他说不喜欢小芳的回答。我当时是真的相信了他。
以至于后来他一个劲学我向小芳献殷情我都没有管他。
有一段时间,我绕路去买小芳一直爱吃的布丁,他就绕路去买烧烤。
我们拿着东西同时进门,脸色都不好看,只有小芳一个人说好好好这个好。
打开他的烧烤,引入眼帘的是什么都有的烤串,还有八九根烤玉米粒。
小芳说,这么多烤玉米粒……?
陈山看了一眼我,说,嗯。
最后,除了吃了一串玉米粒后就再也吃不下它的小芳,其他玉米粒都被陈山处理掉了。
后来,小芳浅浅评价了这家烧烤,说荤菜好吃,其他的一般啦。
第二次,他带回来一盒烧烤,里面一半都是荤菜。
另一半,还是烤玉米粒。
小芳尴尬地说,小华也吃。
我婉拒了,说我不喜欢玉米粒。
后来,那半盒荤菜被小芳吃掉了,陈山坐在桌子边上吃完了半盒玉米粒。
后来陈山再也没有带过烧烤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慢慢地,当我感觉自己虽然依旧反感他,但慢慢变得不太排斥陈山这个人时。
有一次,他前脚刚离开后,我也被家里消息叫回去。
我出门时,正巧撞见他在楼下犹豫的样子,跟着他的脚步,走过一段路,几乎是在暗巷里穿来穿去,到达一个偏远的街道。
他径直去的地方,是一家破败的网吧。
我突然想:
自尊,是否也是一个假命题?
在这个人们依靠相互对比建立起的,不稳定的价值链中。尊严,只是特定场景特定对象面前的,相互对比之下得出的,价值的副产品。
在牢固不可抗的,上位者剥削中位者、中位者剥削下位者的旧体系中。尊严,只是向剥削者献出的另一份贡品,价值的陪礼。
说什么心如止水,说什么自我价值。
如果真的能不受外界干扰,坚持内心的价值观念。如果真的能抵抗既有体系的压迫,不献祭出自己的尊严,不践踏别人的尊严,自己给自己尊严。
就不会有那么多像陈山一样的人,今天在小巷子里威风得像秋风飒飒掀七尺高浪,明天再大街上落魄得像秋风扫叶败叶枯枝满地。
既然无法改变这一切,那么久适应它,也没什么不好的。
学着所有人的样子,所有人的想法。
慢慢感受这自己的内心生出居高临下带来的优越感,与他人不幸人生对比重拾起来的价值感,让我对他驼着背的背影轻蔑一笑。心中冒出来一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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