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及顾钰身份,竟然是顾大商人的女儿,我便多再送半斤。说来也巧,店家和顾潇洒算是旧识。后宫,向来是一个是非之地。素来冷情冷面冷心的长公主竟从外面捡回来了一只雪白的小动物,引得不少闲言碎语。要知道寡妇门前事非多,自打沁芳宫的那位进宫以来,这城墙之内关着的男妃个个便失了宠。现在的身份跟寡妇差不多。生了儿女的男妃心里面就有了底,但这无女无儿的男妃们,只得在这茫茫后宫里寻找一个依靠。身为嫡女的长公主跟那位盛宠之下的三公主就是整个朝野跟后宫的焦点所在。他们心心念念的那位长公主,将那只动物带进来之后,直接扔给了下面的人。可那只狗像是有了灵魂一样,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君珂。眸子里浸着莹莹泪花。下一刻,狗爪子一跃跳进君珂的怀里,撞了个满怀。宫里面的那些婢女何曾见过这种场景,憋着笑,不敢发生。君珂右眼皮一跳。二哈的狗头在她的脖颈处蹭啊蹭,撒娇般的抬起了头。殊不知等待它的是冰冷的地板,君珂如清泉般冷冽的声音在大殿之内响起,带下去清洗干净。可怜的二哈被几个小宫女带了下去,等待它的是一把猪鬃毛刷和几桶清水。今日的紫华宫内注定不平凡。声声嘹亮的狗叫给这向来清冷的宫殿带来了一丝人间烟火气味。殿下,那名女子身份已经查清。君珂当案而坐,案上摆放着彩霞金粉纹纸,以及刚磨好的常青徽墨,她手里拿起了广德湖笔,轻轻地在端砚里沾了些墨汁。凌云跪坐在一边,嘴上不停:商贾之女,顾钰。京都长安率先开东西市,又是经济文化的中心,故而商贾云集,龙翔凤翥,渐渐成了一方形势。商人的地位也在日渐提高。但是士农工商早就划分了阶层,武周也不例外,只是不加以干预,但地位低下是不容置疑。在汉代以前,商人的女儿并不能算是良家女子。再言。顾父对此女多有疼爱,她生性骄纵。君珂脑海里浮起了当晚的画面,眼尾之下的那颗朦胧的痣。据闻前些日子顾钰离家出走,为了一名男子与顾父生了嫌隙。今早还在屋顶之上以命换取三家铺子,顾父允之。凌云视线恰好与那张龙纹纸齐平,一滴墨水滴落在了宣纸上,化开了像湖泊般的波纹。她抬头望向君珂,若无差错,定是国师送来的那名女子。
入夜,万籁始都静。世事里的那些喧嚣,突然就这般沉了下来,顾钰许久未曾有过这样的心境。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件件梳理而来,甚是诡异。倒不觉得是造化弄人,反而将此归咎于顾父的缘分。说起往日种种,不禁先感慨一番。常言父爱如山,却又沉默似水。她爸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她拉扯大,十几年没说过一个爱字,可无处不透露着对她的亲情。就是这样子的一个男人,决绝的离开了她和她的奶奶。留下18岁的顾钰,迅速的在那个冰冷的六月成长起来。她一身棉衣,站在如墨的夜色当中。在这漆黑的天空下显得无比的寂寥,清风吹拂了起了顾钰的碎发,她扬起了笑脸,老顾。昱日清晨,顾钰让人搬了胡床到在顾宅西北方向下的那棵桂树。一头毛发雪白的母羊,时不时用嘴巴咬几口放在她手里的青草。此情此景倒是也颇为和谐,极为不符合此时情况的是那一只瘦弱的花白小羊,可怜兮兮的吃着母羊的奶。看了许久的云容挠着脑袋,她家小娘子已经喂半天草了。母羊命运悲惨,在茫茫的羊海当中被顾钰挑选了回来。想想那群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她使颈嚼吧嚼吧顾钰手里面的草。分离之仇,只能以吃为报。花白小羊也是只可怜的不知名动物,从她刚出生起就被娘亲遗弃,因为她的叫声跟那群兄弟姐妹们不一样。每次都能听见他们甜甜的咪咪叫,然后自己是哞哞叫,又大又难听。一看就不是一家人。而且她还是怪物,她的尾巴特别长。想到这里,小羊就奄奄的趴到了一边的地板上。小娘子,这羊不会是要死了吧?顾钰收起了手中的嫩草,朝着要死不活的小羊走去。上看看下看看,左摸摸右摸摸,她才舒了一口气,还活着,不然就白花了冤枉钱。值得,瞧这只母羊朝气蓬勃的,大口吃草,大口喝水。那头小羊养不活不打紧,反正是不会亏了小娘子的钱。云容年纪尚小,还有几分童心,拿着草在逗母羊。这可不是什么小羊,是头奶牛。顾钰勾起了唇角,幸好她遇见了个不识货的老板,把这头奶牛当成病羊送了出来。没看见这头小奶牛是瘦得皮包骨头了。奶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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