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顾倾时,祁暮思绪还飘在半空中。
他刚本科毕业就被父亲拉来见联姻对象。
幽静雅致的咖啡厅没能让祁暮的心情平复下来,他看到眼前女孩儒雅大方的身姿,不动声色地滚了滚喉结。
他曾听祁柏提起过顾倾。两家公司算是老相好,爷爷辈就开始有各种交集,他和顾倾的祖父一度成为当年被誉为最成功的两家公司,在圈内的知名度居高不下。
估计从那时起就有商讨过联姻,奈何两人都只生下一个儿子,这个计划也顺理成章地被推迟,到了他们这一代。
顾倾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并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哪怕是第一次见到被指定的陌生未婚夫,也依旧波澜不惊。
祁暮在这方面自认败给面前这个姑娘。
这次出门只有他和祁柏,对面也只带了两个人,顾倾和他爹。
父辈的关系显然没有当年那么好,完全看不出有挚友的感觉。祁暮坐在他爸旁边得体微笑,右手却有些局促地攥紧裤子。
他对结婚这件事基本无感,在家里唯一可以说得上牵挂的就是祁昭,之前他还小,还需要碍着他的面子才能堪堪对人表示点莫须有的关心,那时候的他要是离开,弟弟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
但如今祁昭也高考结束、即将成年,大学大概率是不会在本市读。他现在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不会再在危机四伏的家族里逗留,那么祁暮也再没什么可留恋的。
就算是以后他孤身一人回来,祁暮也有足够的信心养他。联了姻,他大概也只会有更多的能力和金钱,养祁昭一辈子并不难。
“您好。”顾倾嘴角微微上扬,超面前的祁暮伸出手。
“您好。”祁暮回握住她的手。
他对自己新婚对象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相敬如宾。
这次会面的第二天就是祁昭生日。
寿星本人临近中午才起床,睡眼惺忪地去楼上卫生间洗漱。
这人高考完后一直很放飞自我,高中时候养成的生物钟魂飞魄散,常常烈日当空的时候才起床。
祁昭头发乱蓬蓬地搭在脑袋上,他边刷牙边胡撸,弄不下去,逼急了才拿起梳子重重梳了几下。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和祁暮刚拥有继承权时五六分相似的脸,心情又烦闷了几分。
祁昭这几年一直活在哥哥的阴影下。他甚至一度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几家人放了几处火,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这么阴暗憋屈地活着。
刚刚听到那人订婚的消息时他是不相信的,只觉得这些词句极其陌生。
订婚?操。祁暮说过他会一辈子照顾自己的。
但缓过神来仔细想想,兄弟俩已经三四年没有好好沟通过,他把两人的约定忘了个干净也说不定。
毁我人生。还背信弃义。
混蛋。骗子。
牙膏滴到水池里的时候祁昭才继续动作。他胡乱漱了口洗了脸,领口都被打湿了一大片。但他不甚在意,踏着沉重的脚步转身回房。
夏季正午,正是太阳最足的时候,但没人看见他起床,他自己也懒得不行,所以房间的窗帘依旧紧拉着,只有微弱却看得出炽热的光线从底下的缝隙里拼命拥挤着爬进来。
祁昭摸上床头柜的手机,打开屏幕看通知。有几条是高中同学给他送来的生日祝福,祁昭愣了会儿神,挪动眼神看向屏保上的日期。7月13日。
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是自己生日,并且是十八岁成年。
祁昭把消息栏从头滑到尾,尽是些无聊的东西,他刚想群发感谢,就瞟到最底下祁柏发来的一大段字。
说是一大段,其实也不长。
【儿子,成年快乐。我和你母亲出门办点事,可能凌晨到家,或者今天回不来了。我们和你哥给你订了蛋糕,记得取。暮暮下午和你嫂子还要出去一趟,对不起啊,你自己过生日吧。我们有时间给你补办。】
补你个头啊。祁昭感觉自己额角跳了跳。
房间昏暗,床铺凌乱。祁昭毫无负担地倒下,砸在柔软至极的枕头上。
万恶的资本主义。自私的商人。良心被狗吞了的家庭。
祁昭在心里怒骂泄愤,最后还是别无选择地强撑着起身,睡衣都没换就那么吊儿郎当的下楼。
——然后愣住。
客厅被贴上各种花里胡哨幼稚至极的纸片,沙发旁边拴着一捆气球,五彩斑斓。
祁昭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三四岁还在上幼儿园的小屁孩儿,转眼间就看到祁暮一脸慈祥地站在角落,笑着抬头看还在楼梯上的自己。
祁昭差点直接跳下去。
短信中下午有约现在应该收拾收拾出门的人在百花丛中腼腆微笑,他甚至差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还掐了下大腿。
好疼。
“昭昭,快下来。”祁暮语调温柔。他本来就生的漂亮,太阳穴和面中各有颗痣,头发很久没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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