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危握紧了缰绳。卫牧:“她用不了多久就会从崔范那里知道沈姑娘的存在,府内也有她的侍卫,你已经无路可走。”李危挥起马鞭,狠狠抽了一记,马蹄猛然冲了出去,向郊外狂奔。“来比一局!”卫牧跟上:“赌注是什么?”李危:“你赢就听你的。”卫牧:“好!”马蹄将荆州府甩在身后,郊外群山堆雪,银装素裹,田野白茫茫的一片,原驰蜡象,滑过眼前的景色越来越开阔,踢在马蹄下的雪散开,露出泥浆下的黄绿嫩芽,枯草衰荣,又有新生,春信不远了。一路狂奔,卫牧紧咬李危马尾,在一座山坡前,转弯时,一个错身超过了他,直到来到山坳峡谷中将马一横,停止了比赛。李危:“我输了。”两人大汗淋漓,出气都是白烟,面对冰封的水塘,枯黄的柳条,哈哈大笑起来。李危先行一步,他的马也歇了几天,而卫牧从剑南道回来就一直骑着马,其间虽有歇息,但马儿一直驮着他赶路,必然疲累。两人赛马,卫牧已是输了一大截,却能在中途转弯时反超,显而易见,是李危故意为之。他是踌躇,是犹豫,但他不是昏聩的傻子,非得等到刀子架脖子上了才追悔莫及。他只是需要有个人推他一把,是对是错,他需要有个人站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承担。二人全身舒畅,回到楚王府,已是日落,管家将他们引进门,就递了一封信过来。李危看了两眼,丢给了卫牧。信上只有四句话: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你还要躲至何时?长安的月亮又要圆了。你还不回?你何时回?--------------------注:“漫卷诗书喜欲狂,青春作伴好还乡。”出自杜甫《闻官军收河南河北》。 愿意==============李纯从未如此外露过感情,她想要什么东西不用她提,就会有人送至她面前,她想要什么人,只要稍微看一眼,那人就会自己来到她面前。对于李危,她如此执着,在卫牧意料之中,但真的亲眼看见,又觉大为震惊。
“是不是你反抗她太久了,她觉得没趣儿了?”李危:“我又不是她养的猫狗。”不错,敢揭自己伤疤了。信就撂在书房的大案上,人跑去前厅接沈芜去了。沈芜踩着夕阳入门,飞来几道红霞,别在她的鬓边,雪腮沾粉,春风沾惹满身,连带着门内的李危都精神了几分,她身旁跟着般若奴,周身美艳成了背景,在外还好,遇上这二人,仿佛天地之间都容不下第三个。般若奴识趣地蹲了个礼了,退去后院自行安置。李危:“饿不饿?”沈芜随他进内堂,饭案上摆了三荤三素和一碗汤,看菜色都是她平素喜欢的,明明风尘仆仆,却格外恣意温馨。她的伤早好了,但李危却还是小心翼翼,在外条件有限也尽量给她准备淡口柔软的食物,回家了,才能吃上一口她既喜欢又适合的,有些按奈不住地连着多走了两步,净了手,大大方方地坐下,先盛了一碗火腿老鸭汤。乳白色的汤,闻着鲜美,含在口中清爽淳香,吞入腹中暖烘烘的,鸭肉软糯甘甜,火腿独特的美味融在其中,衬托冬笋脆嫩,鲜甜可口。回家的第一顿饭就让她恍如隔世,这道汤如她家乡的口味一样,沈芜热泪盈眶,眼角泛红。李危:“有这么好喝?”他不解风情地瞧着沈芜,自己尝了一口,好喝是好喝,也不至于好喝到哭出来吧,想来是一路上吃了太多苦,突如其来有了安稳之感。顿觉有些对不起她,给她布了其他几样菜:“尝尝其他的,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常做就是。”沈芜讶然:“这些都是你做的?”李危摸了摸鼻子,她这般大惊小怪,他倒是不好意思了:“这有何难的?也值得你这般大惊小怪的?”不是说他不会做饭吗?沈芜:“我以为你不会做饭。”在渔利口的时候,她可从来没见过他忙吃的,鸡蛋都是胖婶煮好拿来的。李危:“以前是不会,在渔利口住的时间长,闲来无事学的。”沈芜舀了一勺上汤什锦豆腐,鲜滑柔嫩,满口余香,点头称赞:“好吃。”李危左颊的小酒窝幽幽绽放,心满意足。还记得他曾经问过她,要嫁什么样的人,她说了很多件,唯独做饭这一条,他一直记挂在心里,只因自己是真不会。今日能得到她一句“好吃”的夸赞,李危怎么能不高兴。相识以来,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坐下来,吃得这么正式的一餐。沈芜放下筷箸,拾起帕子抹掉唇上的汤汁,起身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再次落座,没急着喝,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对我说?”李危早就吃好了,一直陪在她身边,帮她布菜,换盏,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所以沈芜才有此一问。李危擦了擦手说道:“就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回长安。”沈芜:“愿意。”她答应地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倒让李危有些没办法开口接下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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