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那儿出现一个人影。
看轮廓,似乎是周砚山。这让白徵自嘲地动了动嘴角,当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单是个影子都好像能认得出来。
军官的宿舍和士兵的宿舍不是一栋楼,但是挨着的,白徵想回宿舍就必须要经过周砚山宿舍的楼梯口。原本也没什么,只是好巧不巧的周砚山下楼来了,两人迎面撞上。白徵只能停下来,叫了声“长官”。
说实话,白徵不大想看见周砚山。至少今天还不想。可是白徵没想到周砚山主动叫住了他,问他现在有空吗。
白徵停下站那儿,牙齿轻咬着下唇。这是他思考时才有的习惯。半天过去了,白徵才转过来。
周砚山也不着急,就这么站着等白徵开口。
白徵对着周砚山和颜悦色,却说了个“没空”。
周砚山厚着脸皮说:“改天也行。”
“您要有事儿吩咐的话,何必问我有没有空呢?”白徵说。
他说话阴阳怪气,在周砚山看来他不过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只是周砚山没想到他气性这么大,以为给他这几天时间他能想明白的。
“江忆安来了,在家属院。”周砚山说。
听到江忆安这个名字的瞬间气氛就变了。
“没想到您还真把他给弄来了。”白徵收了眼底仅有的一点笑意,神情漠然地看着周砚山,“也没必要千里迢迢把他接来,既然必须让我和oga在一起,那随便找个就行了。”
他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挑的。”
周砚山却平静地说:“他是最合适的。”
白徵觉得周砚山简直莫名其妙!
可在这关口,阿莉莎来了。
“砚山……”阿莉莎看清了白徵的五官,有些兴奋地提高了音量,“啊,我今天下午见过你!”
由于夜里很静,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地方传出几声回响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嘴,看了眼周砚山,悄声说了句:“不好意思。”
周砚山自是没有怪她的意思,她重新又把注意力放到白徵身上,一双眼睛仿佛热切地看着他。
夜色限制了一部分洞察力,藏匿起一些细节,白徵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察觉到阿莉莎对他表现出的热情的真伪。
有一瞬间空气安静下来,令人烦躁的沉默扩散在周围,白徵抗拒阿莉莎的靠近,也极度厌恶内心失去控制所滋生的敌意。
周砚山向阿莉莎送出臂弯,她自然地搭上去,毫不避讳地表现出亲昵。
虽然白徵尽力让自己表现得毫无波动,但憋闷的滞涩感攫住了他,像条越缠越紧的蛇,让他感觉到窒息。
二人当着白徵的面离开,看样子似乎是去周砚山的房间。
周砚山离开前给了命令,因此从明天开始,白徵的假期结束,他要接着回去在beta身边当值了。
半夜贺临醒的时候,发现白徵的床铺是空的。但没一会儿白徵就回来了,躺回去。贺临在黑暗中听见白徵翻身的声音,床板一下下发出声响,翻来覆去地折磨贺临的耳朵。
“睡不着吗?”贺临忍不住压低声音说。
白徵又翻了个身,闷声“嗯”了一声。朝海在床上动了动,也不知道醒没醒。白徵又把被子拉到头顶上,趴在床上,没过一会儿,一只胳膊悬空搭在床边。
其实回宿舍以后白徵就躺下了,过了熄灯时间,外面的夜也沉了,白徵偷偷又跑了出去。院子里有来回巡逻的士兵,好在是后半夜了,不是很严,白徵算准了时间,趁着两班人交接的时候走进了周砚山宿舍的那栋楼。
楼里的士兵都知道白徵现在是周砚山的护卫,见他来也都没说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都这么晚了难道是有什么要紧事儿?
白徵在昏黄的廊上,在那扇熟悉的雕花木门前踱步,用不着很仔细就能听到里面响着古典乐。白徵心里冷笑。两人这么晚了不会在跳舞吧?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心绪有些乱,冲动之下想就这样打开门进去。
不过在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白徵就停住了,然后他感到有点颓丧,头轻轻地抵在门上。
这半年周砚山对他的态度没好到哪里去他也没有感到不安。这太不像他了。怎么不过是来了一个女人,就将他的心搅得这样乱?
过往那些时日,在白徵还不懂得情爱的时候,他不是没见过周砚山和其他人在鱼龙混杂的酒吧里调情,不管什么人种。彼时周砚山还年轻,远没有现在沉闷,周砚山会在每个周末从军队里出去放松。周砚山不喜欢带着白徵出去,但白徵总是很黏人,每次跟着周砚山来到酒吧里,他只能独自一个人坐在吧台上喝橙汁儿。那时候白徵也许只是讨厌别人与他一起分享周砚山的关注。
然而这次不同,白徵内心深处也感受到,阿莉莎看上去的确是个完美的人,完美到可以配得上周砚山,完美到周砚山那句“最合适”。
这段时间跟在周砚山身边,白徵也没有捕获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知道是他藏得太深,还是真的只是简单的调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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