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对人,可就要闹出人命来了。“什么……”楚壹上一口气还没喘匀,手中的剑啪地折断。那汹涌的剑气袭来,她没有了支撑之处,身体被迫向后。落在了朱砂画就的圈外。 你文笔不错“小六?”陶眠很敏锐,就算他没有看见沈泊舟的表情动作,也察觉到对方的心情突然间变得低落。沈泊舟把手掌收拢。“没什么,我在看呢。”六船又开始瞒他,陶眠把脸一板,推了邱师兄一手。“邱师兄,你回避一下。”邱师兄一个伤患差点被他推一大跟头。“吴师弟,你——”“快点快点,师兄你先离开,等会儿再过来。”“我——”“小风蝉结束比试了。”“她——”“你不想去恭喜一下她么?周围的人都在骂,只有你在夸,那样她会对你印象深刻,让她觉得你很特别,你吸引了她的注意。”“好……”邱林兴高采烈地离开,去找李风蝉。这下大石头上面只剩陶眠和沈泊舟师徒二人。陶眠转了半边身子,这让他能更好地跟徒弟对话。沈泊舟安静地回视。六弟子有这样一个特点,不管错没错,他都能做到直视师父的眼睛。有的时候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真的认错,还是觉得自己没错。“小六,”陶眠直入正题,“你是不是又在想七想八。”“没有的。”“没有就是有,有就是没有。”“那就是有吧,都听你的。”“……”有被敷衍到。不过沈泊舟能这么跟师父说话,看来心情是的确很不好了。“你很介意小风蝉?”“不会,李姑娘很好。人又亲和,天赋也高。假以时日,必能成器。仙……吴师兄为她高兴,倒也正常。”“我当然为她高兴,”陶眠说,“小风蝉的心结就在于她和她父亲的关系。她本该是走在‘道’上的人,但因为父亲,她始终不愿意,并且排斥着走上这条路。她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像她爹一样,沉迷此道,失去朋友、亲人,直到最后失去自我。投鼠忌器,瞻前顾后,这才是她的症结。”六船点点头,看样子是赞同师父的话。“言之有理。我想她迟早会克服这个症结的。”“那不是重点,”陶眠面对六弟子,难得感觉到头痛,“不论如何,小风蝉都是过客。小六,我带你出来,是为了让你见识见识人间风物,不是让你越想越偏的。”
六船轻叹一声。“我不会的,有些想法,如若太危险极端,我会悬崖勒马。”沈泊舟把视线又转回到李风蝉身上,她一回身,乍然看到邱林,吓了一跳,收回去的剑都拔出来了。邱林下意识地去挡,但一不小心用了受伤的那条手臂,扯到伤口了,把他疼得龇牙咧嘴。李风蝉一边关切地问他“没事吧”,一边又在忍笑。想笑,但是不能笑,最后憋在脸上,成了个不伦不类的表情。邱林不止一次在心仪的姑娘面前出丑,露出了懊恼的神情。他泄气地说了句什么,李风蝉反而被他逗得哈哈笑出声。她笑得直弯腰,大约是良心发作,把邱林带到了医堂的弟子那边,请他们为他包扎伤口。虽然登场不怎么帅气,但似乎和李风蝉的距离拉近了一些。邱林师兄想开了之后,就露出洋洋喜色,又找了一个话题,和李风蝉有说有笑地聊起来。哪怕伤口疼得他龇牙,但他仍然坚持不懈地张口说话,邱师兄真男人。沈泊舟远远地望着这一幕,少年和少女的背影离得很近。他看到这里,心中的杂乱思绪,似乎消减了一些。“我从桐山派其他弟子的口中,听到了一些,关于沈泊舟那天的作为。”六船开口言说。陶眠本来还有一肚子话,但这时,他知道不该打扰徒弟,于是把话塞回肚子里,听徒弟讲。“他们虽然厌恶沈泊舟的狂妄之行,但言语中不乏羡慕之意。羡慕他无与伦比的才气,羡慕他肆意打破拘束的勇气,羡慕他势不可挡的锐气。”“仙人师父,”他唤陶眠的这声很轻,大概是不想让旁人注意,又觉得这称呼带给他安心的感觉,所以仍是唤了,“我大抵是你最没用的徒弟。我只能做一个平庸的人,一个规矩的人,一个时刻听你的话,不胡作非为的人。我不能像沈泊舟那样,天纵奇才,也不能像李风蝉那样,一鸣惊人。百年千年之后,陶门弟子被列入史册。和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的师兄师姐相比,我只会被一笔带过。桃花山仙人的六弟子,费尽心力,走过了短暂而平凡的一生。”小六很少说这么长的话,陶眠在听的过程中,一直注视着徒弟的双眼。等到六船说完,陶眠才缓缓地来一句——“小六,排比句学得不错。”“……”六船本来陷入淡淡的感伤情绪之中,这下被仙人尽数打散,他有些哭笑不得。“这……那我是不是要回一句‘过奖了’?”“不用,我不随便夸人,你收着就行。”陶眠又从石头缝里面拔出了一根草,这是最后一根,其他的早就被他薅走,现在这里面已经彻底秃了。他让六船看这根草。“看出什么了?”“很绿。”“……”陶眠用手指捏着草的根处,让徒弟接着看。因为石头的缝隙窄,生存环境恶劣,所以草的根要扎得很长很深。“这回看出什么来了?”六船又想了想。“这草的根要比寻常的野草长,是叫我潜心深耕,不要畏惧苦难的意思么?”陶眠用狗尾巴草敲了敲六船的脑门。“这不是完全想反了吗?你再看那边,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野草。”六船顺着陶眠手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有一小片草丛。因为土壤肥沃,又吸饱了桐山的天地灵气,长得茂盛极了,而且不止是一两株,是一整片都生长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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