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风瞬间充斥了衣衫,不断膨胀,让陶眠的四肢和躯干都变得鼓鼓的。两只靴子就在他左腿边,在灵力的作用下,悬于半空,转来转去。来望沉默地注视着鼓起来的仙人。怎么办,很想笑。可如果笑了,陶眠一定就近把他扔水里,还不给他风干。是的,他就是这么小心眼。来望的一生很少经历如此考验演技的时刻。第一次是在他的仙子濒死之际,第二次就是现在。来望都不敢开口说话,他怕他一张嘴就笑,然后笑得停不下来。呼呼呼——来望和陶眠就在风声中默默对视。黑蛇又撑开嘴巴打个哈欠。大约一刻钟后,仙人的衣服终于吹干。他把袖口裤腿重新解开,暖烘烘的风自然散去。衣衫失去风力的支撑,迅速落下,变得服帖平整。趁仙人碾平衣服上的褶皱时,来望悄悄松了口气。“来我这里有何贵干?”陶眠出声问道。“没事就不能来?我哪回来是因为正事?”来望说得理直气壮,他的眼睛不受控制地瞥向那条蛇。“我说……这蛇是不是养得太肥了?上回来的时候,它还没这么大个儿。那是……三个月之前?”陶眠想把缠住他脖子的蛇解下来,但蛇不乐意,于是他就开始和蛇搏斗。来望一脸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画面,他都怕陶眠一不留神把自己缠上。“是有三个月了,”陶眠百忙之中回他的话,“不知道抽什么疯,这几个月猛长,可能是到发育期了。”来望摸摸下巴,沉思。“这蛇看起来来头不小,小陶,你查过它的底细么?”“它的灵识仍是混沌状态,我探不了底。”陶眠终于把蛇用两手抓住,想给它打个结,又因为太滑作罢。黑蛇大半的身子落在草地间,只有头压在仙人的胳膊上。这样总好过它把自己勒死,陶眠也就由它去了。他继续和来望说话。“没有特别的花纹,也不见什么另类的烙印,看起来只是条普通黑蛇,就是长得快了点。”陶眠边说边回忆黑蛇的成长过程。“或许和喂的食物是我的灵力有关?”“嗯……你要非这样说,这条蛇吞了你这么多灵力,还没有开灵识?那它也太笨了!”黑蛇本来还在缓慢蠕动中,听见来望这样说,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狠咬对方的小腿一口。“哎呦!你咬我!小陶仙人你完了,你的宠物把我咬伤了,赔钱吧,不然我死在你这里。”来望作势倒在地上,陶眠趁机给他两脚,抓两把草丢他,顺便扔个药瓶过去。“早跟你说了少说两句。它虽然灵识混沌,但它能听懂人话!我都不敢随便开口。”“这不是很矛盾吗?按理说它什么都不该懂,可又能听明白别人在说它坏话。我说小陶,你别让这蛇给骗了。它是不是故意留在你这里蹭吃蹭喝?!”“你还有脸说它。”“脸皮厚是我的长处。”“……”说起黑蛇这事,陶眠从一开始的不敢近身,到之后的麻木不仁,再到如今心态放开……可以说是一波三折。“先养着吧,家大业大,也不差它这一条小蛇。”一人高的“小蛇”蠕动两下身子,安逸地卧在仙人手边,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满意。陶眠看起来很听劝,那也只是看起来。来望和他结交几十年了,知道他什么脾气,认定了就很难改。“那你养着吧,我反正不劝了,劝不动你。”陶眠闻言笑笑。来望一翻身,仰躺在草地上,望着碧蓝如洗的天。
“话说你在山外那段因缘如何了?”“元家么?行迟在上一封信中提到这些日子会忙,一个月没有来信了。”“是不是故意冷淡?”“不会吧。”山间的风轻柔如纱,来望又翻了个身,变成趴在草地的姿势。“其实冷淡也不是坏事。我们这些出世之人,本就不该与世间有太深的纠葛,对你对他们都没好处……你晓得吧,小陶。”“嗯……”陶眠很久才回他一声。“我已经在学着疏远了。”来望不想深聊这个话题,怕陶眠不适。他的后背朝天,说话声音闷闷的。“陶眠。”“嗯?”“你那蛇又咬了我一口。”“……”陶眠尽量不去想元家。他之前因为担心,暗中探望一次。元府不见元行迟,大抵是在宫中。剩下元家夫人和那对兄妹在院中玩耍,其乐融融。陶眠知道元行迟一家无碍后,就放心离开,回到山中。元行迟的信是在半年后来的,这次的信来得很急。晨起浇花的陶眠,从村民手中接来元家的信。元行迟是来向陶眠求助的,他说元鹿在花园中玩耍时不慎跌入湖中,性命危在旦夕。 小妖怪夜访收到信的第一刻,陶眠就起身去了京城。徒留来望道人和大蛇在桃花山。“我要启程了,你和蛇——”陶眠转身,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声音一顿。来望把手背在身后,大蛇昂起脑袋,一人一蛇安分乖巧地望着陶眠。“……你们好好相处,我办完事就回来。”“放心放心,山里一切有我。”来望拍拍胸脯保证,大蛇也吐信子,和陶眠道别。等陶眠把身子转回去,沿着小路离开,他们立刻打成一团。“小陶不在,我就是桃花山老大!”“嘶嘶嘶!嘶!嘶!”半山腰忽而起雾,仿佛山打了个喷嚏,将吵闹的人和蛇,和漫山的桃树隐在其中。在陶眠一只脚踏出桃花山的地界时,仿佛有预感,来望和大蛇不约而同地休战。因为激烈的打斗已经上了树的来望,隔了层薄雾望着远方。“小陶……唉,想劝他别去,但他必然不会听。”黑蛇的身子盘在粗壮的树枝上,像一条丝滑的绸带。它把脑袋搭在树梢,遥遥地眺望陶眠离去的方向。眼神定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回到陶眠这边。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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