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温适宜,不冷不热的温度,让人即便泡在水里也不觉得难受。放眼望去是无边的浅蓝,尽管看不到边界,连襄心中也并不恐惧。仿佛这理应是她的归处。连襄继续往湖中心走,脚底渐渐无法踩到底,她的身子变得轻盈,如同落在湖面的一片花瓣。连襄这样想着,湖水骤然褪去,她真的踩到了一地的落花。梨花满院飘香雪,那蓝衣少年手执书卷立在花下,回眸浅望。“……殿下?”昨日未死,好似一切坏的都未发生,她和他仍在曾经。连襄忽而泪流满面。“我差一点就嫁给你了。”她喟叹着说出这句话,膝盖一软,跪在满地落花之间,忽而嚎啕大哭。花冷下来,水也冷了,连襄的身体更是冷得彻骨,但她对此毫无所知。她只想深深地睡去,再不醒来。第二天,丫鬟红苕带着侍卫随从四处寻找三公主的下落,最后在别院后山的一片湖中,发现了三公主的尸体。别院上下,因为照顾不周看护不力,让连襄公主遇此横祸,全部被皇帝处死。血染白墙,一时间静心宜人的别院,变成人间炼狱。最终,一场大火,将所有的罪恶烧得一干二净。在别院的不远处,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人站在月色中,摘下面具,冷眼凝望那熊熊燃烧的火焰。空气中飘散着木头被烧焦的气味,元鹤久久未动。不多时,在他身边又多出一道身影,是位女子,神色姿态颇为恭敬。“白鱼先生。”元鹤回头望了她一眼。“红苕,这次多亏了你。”红苕轻轻摇头,并不为自己揽功。她潜伏在连襄身边多年,在元鹤尚未抵达京城时,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在暗中布置。当初正是元鹤主动找上了她,在她苦苦追觅着姐姐惨死的真相之时。如今连襄已死,但害死碧湖的真凶并没有被彻底解决。元鹤给出红苕两个选择。“红苕,我已助你假死逃生,但这也意味着,从此你不能再以本来的面目示人。你有两个选择,其一,你留下来,继续协助我。其二,我放你走,你可以去过自在的人生。”“我选择一。”红苕连半点犹豫都没有,直接给了元鹤答案。她如此果断,沉默无言的人反而变成了给出选择的元鹤。两人静静伫立,耳畔是大火燃烧时的呼呼响声。良久,元鹤才开了口。“我更希望你能选择第二条路。”红苕终于肯抬起头,她专注地望着元鹤的侧脸,这时的元鹤已经戴上面具。只有他戴起面具时,红苕才能如此大胆地望向他。“我明白您的好意,但我的复仇只进行到一半,不能半途而废。如果我不能再以这张脸见人,我宁愿换一副容貌。先生,我早早失去双亲。长姐如母,碧湖当初为了让我有一口热饭吃,含辛茹苦。若不是因为我,或许姐姐早就从那个吃人的魔窟之中解脱了……我要是真的就此放弃,那会让九泉之下的碧湖寒心。”红苕讲得分明,她就是为了给枉死的姐姐报仇。她不但要连襄死,也要夏之卿偿命。元鹤听出她话语中的决心,但他对此唯有叹息。“这是你的选择,我不会阻拦。但红苕,你选了这条路,才是让她真的寒心。”红苕不语,只是把头重新低下。她明白元鹤的苦心,但她和他一样,都不愿意走上回头的路。……元鹤繁忙的这几日,陶眠在白掌柜处,现在正和他的一鹤一蛇六目相对。陶眠完全没有想到它们两个竟然会来。元鹤最近很忙,总要出门。陶眠一个人在墨钓轩闷得没劲,就带着两个小童跑路,偷偷来到白仁寿的棺材铺。带小孩到这种地方来玩,仙人也算独出心裁了。白术地丁两个小孩倒是很开心。先生平日深居简出,没客人的时候,他们最多到大门口玩蚂蚁,哪里能像跟着陶眠这样,四处闲逛,还把纸糊的鸡鸭鹅狗各种小动物扔给他们玩。如果不是桃花山限制了他的发挥,陶眠简直要成为全天下最能遛弯的人。
墨钓轩的小孩和棺材铺的年轻弟子们很快打成一片,陶眠进屋就去抓白掌柜。白掌柜在看不正经小人书,被陶眠抓了个正着。他“哇”一声,把白仁寿一个老头吓得够呛。白掌柜拍拍胸膛,一边平复呼吸一边抖着声音。“大掌柜,您怎么来了?”陶眠笑眯眯地坐下,随意翻了翻其他几本书,把纸页翻得哗哗作响。“来瞧瞧白掌柜您的身子骨可还硬朗,照我方才见到的,您这身子还不错。”白掌柜尴尬地咳嗽两声。“随便、随便看看……”“要我说白掌柜可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了,你自己要个伴儿,徒弟们也得有个师娘照顾,这不是一箭双雕么。”陶眠催婚白仁寿,白掌柜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身为葬门传人,从选择这条路起,那就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了,哪能祸害人家好姑娘呢?”陶眠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个规矩,那还不能硬劝。他刚准备开口换下一话题,只听窗户传来砰砰两声巨响。白掌柜的脸色一白。“鬼、鬼敲门?”陶眠嘴角一抽,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哪个鬼这么想不开,正午日头高照的时候出来吓唬人。白掌柜常在河边走总是怕鞋湿,遇到这种情况,立马碎碎地念起了咒。陶眠却是不管,他腰身一侧,手臂伸长,径直打开窗。……两只异常肥胖的动物从窗子横冲直撞进来,落在榻上。好么,原来是他养在山中的肥鹤和胖蛇。它们千里迢迢从桃花山赶来,白鹤拍打着翅膀飞,两只爪抓住圆滚滚的蛇,就这么一路到了京城。如今总算到了地方,白鹤简直是把黑蛇整个抛出去,而黑蛇落地后,反身就要咬它两口。眼看着一蛇一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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