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卿当然知道是谁害得他这么惨,他只恨对方死都死不透。“那先生可有办法解我心头之患?边关战事紧急,瞬息万变,我不能把全部精力耗在梦中。在边关的百姓和镇守的将领也容不得我疏忽。”夏之卿说得冠冕堂皇,白鱼稍一抬手,让他稍安勿躁。“我先为客人算一算前事。后事之因,前事之果。算得正了,才有破解之法。”夏之卿点头应允,白鱼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签。他将玉签笔直放入空杯之中,令人惊异的是,这玉签竟然自己立了起来。白鱼两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夏之卿只感觉周围有风穿过,那风声越来越大,他们几乎要是被置于风暴的中心,听不清任何其他的声音。夏之卿以为自己身处这风暴之中,即将被搅得粉碎之时,四周的风声陡然停止。他的神情有残存的惶惶,视线重新汇聚在那戴着面具的人。因为面具的遮挡,看不清白鱼的表情。但从他变得微微急促的呼吸中,可以看出,刚才他也经历了一些惊险的事。果然,白鱼下一瞬就要起身,不再继续为夏之卿解梦。“客人,你的前尘冤孽太深,已远远超出我能解决的范畴。我不能再继续了。”夏之卿见他要走,急了。“先生,您这解到一半,就把我搁置,我该如何是好?”夏之卿说什么都不肯放白鱼离开,甚至让士兵在帐外把守,硬是把白鱼留了下来。白鱼深深吸气,他骤然转头,隔着面具,那双眼冷冷地望着夏之卿,似乎要透过躯壳,看穿他丑恶的魂灵。“为你这种人解梦,根本就是在自损修为。我万万做不得这种糊涂事。”“先生,您曾承诺过,只要我有解梦的需求,就去找您。一诺千金,您可不能随便食言。传出去对您、对墨钓轩的名声都不好。”夏之卿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不论采取何种办法,他都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白鱼沉默良久,勉强地点了点头。“好,我可以为你解除心头之患。但我丑话说在前,你如今的情况,已不是释梦能解决了。我会除晦。只有除晦,你才能彻底摆脱那冤魂给你带来的影响。”夏之卿连声答应,只要白鱼同意帮他,怎样的方式都好。“除晦至少要二十一天,每天夜里,你要服一次药,我会为你诵咒。等二十一天过去,你的心病就解了。”白鱼写了个药方,夏之卿匆匆一扫,都是些常用的草药,没什么特殊难找,或者对人有害的。他让部下去准备,又给白鱼安排住处。白鱼就这么住在了军营之中,整整二十一日。……白鱼先生说到做到,每日尽职尽责地为夏之卿除晦。在他的努力下,夏之卿的头痛有所缓解,噩梦也渐渐远离,至少他现在能睡半宿的觉,被噩梦惊醒的次数也越来越少了。只是白鱼先生看上去日渐憔悴,话也愈发地少,看来这番耗费了他不少气力。等到二十一日结束,白鱼立刻请辞。他已为夏之卿做了所有能做的事,留在这里也毫无意义。“之后只要客人不肆意开杀戒,种怨根,噩梦自然不会再找上你。”这是临别时白鱼给夏之卿的最后一个建议。夏之卿点头应允,亲自送白鱼上了回京的马车。马车滚滚,自飞扬的黄沙中远去。夏之卿目送着马车离开。他满心以为,自己这回又要立下大功,等到回京,又是一番新局。然而,此刻在马车中的白鱼摘下面具,并将它放在一边。在他面前摆着二十一只白玉杯,成了一个小型的阵法。他提起茶壶,往最中间的茶杯倒水,水渐渐地漫过杯子的边缘,流向其他的玉杯。阵法已成,他对夏之卿的复仇正始于此。 壁上沙白鱼离去之后,不过七日,夏之卿凯旋。帝心大悦,又给了夏家诸多赏赐。夏府再度恢复往日门庭若市之景,夏之卿和那位住在府中的姑娘也愈发亲近。妾室们被冷落在一旁,连带着前些日子异常受宠的红笑也被疏远。几个妾室整日拉着红笑,说那得宠女子的坏话,红笑每每只是浅笑敷衍,并不与她们深聊,转而问她们日常有何所需,关怀备至。被冷遇的女子们还替红笑打抱不平,说若不是那狐媚子从中坏事,红笑早就被将军正式收入府中了。对此红笑素来淡然,夏之卿待她亲善也好,疏离也罢,她都不甚在意。红笑的态度反而引起府中的女子们议论纷纷。她们猜,或许红笑不是个贪婪的人,只要从那魔窟中被救出,就足够她对夏之卿感恩戴德了。如今的红笑,只是为夏之卿书房中的香炉换一换香,那种独到的香味只有她能调得出,夏之卿很喜欢,所以这件小事就一直叫她做下去。夏之卿春风得意,连脾气都温和起来,对待府中的下人都要比往常更和善。唯独一件事触了他的霉头。他养在府中的那姑娘,因为受他宠爱,近来言行举止愈发恣意,下人们怨气很大。某次,曾经伺候连襄的丫鬟绿衣不小心弄脏了那女子的一件衣裙,被后者恶狠狠地斥责。绿衣一时不服气,顶撞了几句,说她山鸡妄图变凤凰,这将军府的主子,还轮不到她做。这话传到了夏之卿耳中。夏之卿自是不愿听。绿衣当初因病留在府中,没有跟随连襄到别院,因而逃过一劫。她的前主子是公主,公主枉死,绿衣总怀疑是夏之卿设毒计害死了她,对夏家颇有微词。夏之卿早就想把她赶出府,只是诸多琐事缠身,迟迟未有行动。
这回她一个奴才张口骂主子,夏之卿忍无可忍,将绿衣当众杖毙。夏之卿做完这件事之后,就和几个同僚喝酒去了。当天夜里,他大醉而归,被丫鬟搀扶着躺在床上时,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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