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瑟以为还是先前那名佣人,便从床上坐起想去给她开门。谁知这次来的,竟然是之前他在客厅里见到过的,那位被称作“阿伦”的小男孩。没等尤瑟说些什么,阿伦已经径直走进了他的房间,第一句话就是:“你不是我的表哥。”尤瑟确实不是,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模棱两可地“嗯”了一声。阿伦在客房的沙发上坐下,首先环抱起了手臂,而后又翘起了二郎腿,上下将尤瑟打量了一番后才问到:“所以你是谁?为什么会到我的家里来?”尤瑟觉得他这副模样颇有意思,虽然就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儿在假扮大人罢了,但尤瑟还是模仿着他的样子,也把神情端得严肃了一点。“我是来陪你玩的。”他这么说应该没有问题吧,反正德洛丽丝进门前也这样和他说过。尤瑟看见阿伦的眼睛亮了一瞬,然而很快又被他自己收敛了回去,还没有说些什么,就离开沙发走出了卧室的门。留下尤瑟在原地莫名其妙地揉了揉头发。温莎公馆的人好像都有些奇怪。谁曾想,不出秒针转完两圈的时间,尤瑟在洗浴间换完睡袍出来,竟是又在卧室之中见到了阿伦。只不过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来时,他手里抱了一个绵软的天蓝色枕头。还没等尤瑟问出“你怎么又来了”时,阿伦已经熟练地爬上了他的床铺,并且窝进了被子里。尤瑟坐到床沿边,疑惑地问他:“你在做什么?”阿伦睡在他的床上,一脸理直气壮地说到:“你不是来陪我玩的吗?那就先给我讲一个睡前故事吧。”这小孩是有一点自来熟在身上的。然而他口中的身份确实是自己编出来的,尤瑟也不好直接就这么告诉他自己在说谎,这样太教坏小孩了。可尤瑟还是犯了难,他虽然看过一些简单的童话书,但是并没有给人讲故事的经验。直接让他这么说,尤瑟完全找不到头绪。他也学着阿伦的动作,一同窝进了被褥之中。尤瑟明明思考了很多,却不知道为何,一个熟悉的面孔一直在他的脑海当中挥之不去。窗外的夜色已经很深重了,但阿伦的兴致看起来依旧十分高涨。他那双饱含期待的大眼睛,让尤瑟觉得不好意思再这么拖延下去了。他只好开口,把自己脑中这个现成的故事讲了出来:“从前,有一个黑色头发的男人,他从天上掉了下来,掉进了海里。”阿伦打断他,问到:“那他死了吗?”“没有。”尤瑟想了想,说,“他遇到了一条人鱼。”“人鱼是什么?”这个小孩显然没有看过《海的女儿》,尤瑟向他解释:“就是一种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鱼的动物。”然而这个年纪的小孩往往充满了好奇心,明明是是一句听起来这么正常的话语,他偏偏还要问一句:“为什么不能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呢?”
尤瑟:……他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不行,太恐怖了。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一点恼羞成怒的迹象,阿伦虽然觉得莫名,还是收敛了一点自己,对他说到:“好吧,你继续说吧。”“但是这个男人对人鱼过敏。”阿伦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又问了一遍:“那他过敏死了吗?”尤瑟:……“很抱歉,还没有。”尤瑟揉了揉突突跳动的额角,问出了一个他很好奇的问题,“你为什么这么盼着他死?”“因为这个故事听起来好像有些无趣。”出师不利,尤瑟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到:“你才听了一个开头,为什么就觉得无趣了呢?”阿伦“哦”了一声,说:“你的故事里没有反派,你要让主角和反派大战三百回合,最后把反派打得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这样的故事才比较有趣。”“什么是反派?”这回换作尤瑟不懂了。阿伦无语地看着他:“就是坏人啊,这个故事里谁是坏人?”“我不知道。”阿伦问他:“人鱼是坏人吗?”“不是。”尤瑟回答得斩钉截铁。阿伦继续问:“那这个掉进海里的男人是坏人吗?”这个问题问得尤瑟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回答到:“我不知道。”阿伦叹了一口气,抱着枕头走下了床铺。他又变回了先前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对尤瑟说到:“算了,还是等你想好了再和我说吧。”只剩一人的大房间有些过于空荡,目送着阿伦离开,尤瑟情不自禁地抱紧了身上的被子。屋顶的吊灯亮得有些晃眼,尤瑟明明只注视了一小会儿,仍旧感受到眼球传来了一阵酸涩感。人鱼不可以轻易落下珍珠,他只好将整张脸埋进了被子里。第19赌局陆寻特地观察过理查近期的作息,自那日尤瑟离开过后,他仍旧保持着晚出早归的模式,安心地在经营着自己的产业。似乎还听从了自己之前的建议,将摊位的价格上调了五个百分比。看来他并没有得知尤瑟那日被亨利逮捕的事情,也就不可能联想到,自己的侄子现在正在那名他不太待见的女人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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