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想,他应该告诉尤瑟一个好消息,让他开心才行。于是说到:“尤瑟,等这次的事情结束了,我就想办法送你回到无名岛吧。”虽然陆寻并没有和德洛丽丝明说过,尤瑟到底是怎么救下的阿伦。但她也能知道,对方就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德洛丽丝不可能继续把恩人软禁在家里,何况他们之间的合作已经迈上了正轨,她也没有理由继续留住尤瑟当人质了。谁知小人鱼听闻这个消息后,脸上的神色却不似喜悦,反而陷入了一阵面带纠结的沉思。陆寻问他:“怎么了?”“我可以不离开吗?”尤瑟抬起头看向他。“什么意思?”陆寻微微皱起了眉头。尤瑟深呼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地说到:“我想过了,我也可以不回无名岛。”“你在人类的世界生活着,有太多危险了。”陆寻摇摇头,不赞成到,“谁也无法保证,你每次变回鱼尾时,都有知情人陪在你的身边。”尤瑟难得沉默了一下,但再次开口时,语气却变得更加坚定了一些:“我已经下定决心要一直留在岸上了,就会尽力自己保护自己。就和理查叔叔一样,他也是从一条只生活在海里的人鱼,逐渐成为现在这样,几乎可以正常生活在人类的世界。”陆寻反驳他:“你在无名岛也可以一直留在岸上。”尤瑟摇摇头,道:“这不一样,在荒岛上我可以随心所欲。而在人类的世界,为了生存下去,我必须一直保持着双腿,以此来延长这个形态的时间。”陆寻直视着尤瑟的眼睛,见他也不卑不亢地看了过来。两道视线在空气中接触上,带起了一道轻微的火花。不知对视了多久,陆寻忽然问到:“可以和我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想要留在岸上吗?”尤瑟的眼神终于恍惚了一下,说:“我想要为父母报仇,就不可能永远只做一条人鱼。”陆寻还想继续问些什么,然而还是觉得算了。不管他提出了多少反驳的理由,其实都有些冠冕堂皇。尤瑟也许没有看出来,但他看得清清楚楚。两人之间的气氛已然变得越发奇怪了。他如今已经忘记了许多有关于路星泽的事,陆寻很担心,他会不会随着这份遗忘,而对面前这个与路星泽酷似的人越陷越深呢?这件事情一直都让他不敢深想。因为不管是对于尤瑟,还是路星泽,都是一种残忍。屋内沉默了许久也没有人继续说话,直至墙上的时钟转过了好几个角度。尤瑟恍然反应过来,说到:“到吃药的时间了。”
他急匆匆地跑出房门,离开了这场诡异的寂静。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个话题,不管是送尤瑟离开还是答应他留下。反正陆寻向来对他很没有办法。病症痊愈后,陆寻便没有继续待在温莎公馆的理由了,何况他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一直住在这里也不太方便。临走这日,尤瑟正巧被安排了满满的课程。卧室大门从早紧闭到到晚,间或能从中听见几声“我不会”“好难啊”的崩溃大喊传来。陆寻听得好笑,也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自己卧房的大床上,放了一封亲笔书写的辞别信,如果尤瑟下了课来找他的话就能看见。借住了这么多日,临走前怎么说也需要和主人家告一句别,才比较符合礼数。而且陆寻觉得,德洛丽丝最近似乎有什么事想和自己商议。他便走上了温莎公馆的三楼,这里有一间德洛丽丝用于办公的书房。“请进。”敲响书房门后,里面便传来了一道略显疲惫的女声。陆寻推开门进去,只见德洛丽丝正伏在案桌前,一笔一划地在写着什么,她手旁是一整沓的信件。想必是上次沙龙结束得过于仓促,德洛丽丝此番只有亲笔书写邀请函,才比较能够彰显出诚意。见到来人是陆寻,德洛丽丝放下了手中的羽毛笔,道:“你要走了吗?”陆寻点点头。“我送你出门吧。”德洛丽丝在座椅上伸了一个懒腰,“正好,我也想出去放松一下。”德洛丽丝说是送他出门,可下楼时陆寻还得帮她提着裙摆,以防她自己踩着自己就摔了出去。这个年代的女人不太容易,即使陆寻问过德洛丽丝,她为什么经常穿着这样不方便的裙子。但德洛丽丝的理由只是,所有贵族女人都是这样穿的。陆寻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步子,问到:“你之前是不是有事要与我商议?”另半边裙摆被德洛丽丝自己提着,她一边下楼梯,一边说到:“是,之前病着我不好意思去打扰你,你听说诺瓦太太的事了吗?”“略有耳闻。”陆寻道。“本来上次沙龙我就想讨论这件事,谁知半路来了个亨利。”一谈到这个人,德洛丽丝就恨得牙痒痒,忍不住拿起手中的烟管吸了一口,“就没见他干过人事!”陆寻每次听到这个人也想皱眉,他问到:“阿伦的那件事,你后来处理得怎么样了?”德洛丽丝吐出一口烟圈,表情阴森森地说:“当然不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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