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在他牵着毛驴,把人驮到这药庐的路上,驴背上的人曾迷迷糊糊睁开眼,在浓重的血腥味中,摇摇晃晃瞥见一抹青影“可你自己名字都不记得了,怎么还会记得先生?”方小筑不信。那人呆呆道:“名字?”“对啊,”方小筑说,“每个人都有名字,就像我,叫方小筑。”那人头一歪:“方小猪?”方小筑:“”“你才猪呢!”方小筑气死了,“是筑!筑!”“柱?”那人看了一眼厨房的柱子,“柱子不是圆的么?你怎么是方?”“什么柱子?!不是柱子!”方小筑差点跟他打起来,孙大夫忙拦住人,让方小筑把药箱拿过来。身上的伤不难治,可脑子出了毛病,就难办了。孙大夫忧心忡忡问道:“可有什么不适?头疼不疼?”那人一手摸上肚子,说:“饿。”孙大夫:“那吃饱再说吧。”于是,灶台上的一大盘包子都被吃完后,饿了两天的人终于饱了。裴青玉见他手上沾了油,从袖中摸出一块帕子,拉过他的手细细擦拭。男人看着他,又转脸看了一下外边跟着孙大夫熬药的方小筑,没头没尾开口道:“小猪说,每个人都有名字。”“不是小猪,”裴青玉笑了笑,指尖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道,“是小筑,修筑的筑。”“那你叫什么?”“裴青玉。”“怎么写?”裴青玉指尖一划,又在他掌心端端正正写下自己的名字。他的手清瘦而修长,指尖落在温热的掌上,撩起些微的痒。那人呆了呆,又问:“那我呢?”裴青玉轻轻摇了摇头:“裴某也不知。”“我没有名字?”眼里透着傻气的人顿时颇为吃惊,“我不是人么?”裴青玉:“”【??作者有话说】开更啦!求收藏,海星! 为什么不走门裴青玉一时不知该怎么跟他说,解释道:“你不是没有名字,只是忘了。”那人追问道:“那我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裴青玉:“不知。”那人垂下头,闷闷道:“那我还是没有名字。”裴青玉见他失落的模样,想了想,抬指在他掌心写下一个“霁”字,说:“我在雨霁山下撞见你的,暂且唤你阿霁,可好?”“阿霁?”那人眼睛一亮,点头道,“那我叫你阿青,好不好?”
虽没人这样喊过自己,但一个称呼而已,裴青玉也没在意,便答应了。孙大夫翻了两天医书,也没找着这治脑袋的法子。阿霁身上的伤倒是喝了几天药后,就好了许多,可他喝药喝怕了,一见汤药就要跑。裴青玉去了城里的衙门一趟,本想着要是谁家的公子丢了,应当会去报官的。可到衙门一问,却说没听谁家丢了人。难道不是这附近的人家吗?裴青玉想,若是如此,人海茫茫,又要去哪里寻?阿霁蹲在药庐门口,遥遥望着外边的石子路,问熬药的方小筑道:“小猪,阿青怎么还没回来?”方小筑这几日跟他吵了好几回,他都记不住名字,也懒得纠正他了,索性他喊“小猪”,方小筑就叫他“大猪”。“先生等会儿就回来了。”方小筑端着药过来,“大猪,喝药了。”大猪看着那又浓又苦的药,后退了两步,一手摸上胸口的伤,说:“不疼了,不喝。”“这不是治伤口的,”方小筑说,“是治你脑袋的,师父找了好久才找着这方子的,试试有没有用。”阿霁茫然道:“我脑袋怎么了?”方小筑:“磕坏了呀。”阿霁抬手摸了摸脑袋:“没坏啊。”方小筑:“你肯定摸不出来啊,你又不是大夫。”“那要谁摸?”阿霁脸色一喜,“要阿青摸吗?”方小筑:“当然不是,我师父才是大夫。”阿霁顿时面无表情:“哦。”这时,拐角的石子路上,终于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牵着小毛驴缓缓走来。阿霁立马站起来,挥手喊道:“阿青!”裴青玉走过来,温润的眉眼泛起笑意,问道:“怎么都站门边?”阿霁:“我在等你。”方小筑端着药跟裴青玉告状:“先生,他又不喝药。”裴青玉转脸去看阿霁,劝道:“要喝药才能早些好。”阿霁委屈道:“可是好苦”裴青玉从毛驴背上取下两个纸包,把其中一个递给他:“这是蜜饯,吃这个就不苦了。”阿霁打开纸包,好奇地尝了一个,眼睛发亮道:“甜的。”裴青玉:“那可以喝药了?”阿霁看了看蜜饯,又看了看方小筑手里的汤药,皱着脸把药接了过来。裴青玉把另一个纸包给方小筑:“红豆糕。”方小筑高兴道:“谢谢先生!”阿霁:“我也要吃红豆糕。”裴青玉:“喝完药再吃。”阿霁“咕咚”一口就把药灌了。方小筑:“”你这么喜欢吃红豆糕吗?阿霁又在药庐喝了几天治脑子的药,还是什么也没想起来。孙大夫翻遍医书,也不知该怎么治,大约只能指望他自己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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