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轻双手下意识扒着李易箍着自己的胳膊,余光间他甚至看到了越舒和张荣添向自己跑来,可惜李易,又或者是残魂,沉浸于落轻的话中丝毫没有察觉。“没有死。”落轻尽最大的力气发出声音挣扎,“她没有死,真的被你救活了。”“没有死?”李易放松对落轻的束缚,那双浑浊的眼里出现了一个女生,一个被它记了十二年却从五楼跳下的女生,“她真”李易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自己抓住的少年向前拉了一把,紧接着整个人被另一个人狠狠地压在了地上。落轻的眼里闪过少年迅捷的身影,见越舒真的将李易制服在地,他才松了口气,在一旁缓缓跪下,一口一口呼吸着对他珍贵的空气,白皙的脖颈上那已经泛青的勒痕很是吓人。他缓缓地将脸贴在地上,手拉住李易的肩膀,声音很小,“没死,她真的没死,校庆她也有可能会来。”越舒眸子微闪,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动作没有变化。而被他膝盖掣肘的人在听到落轻的话后情绪竟然慢慢地平稳下来,大把大把的泪水如同不要钱一般从眼眶内蹦出,落在烫热的水泥地上,只不断地重复着“她没死”。“你是什么妖?”落轻轻声道。李易没有说话,整个面部紧紧地皱在一起不停地流着泪,可落轻却听到了对方的回答。“寻生。”落轻一愣,想到了一句话,很久之前被他看了无数遍早就能倒背如流的一句话。《妖草总略》中记载:“有妖草,其茎细如发,坚韧无比,名寻生。”医务室内泛着消毒水味道,落轻坐在床上,两脚晃来晃去,看向陪他来医务室后就一直站在身旁的越舒,提议,“你也坐下休息一会儿吧。”越舒低眸,少年脖颈上青紫色勒痕格外的明显,他眉毛微蹙,摇了摇头。落轻有些无奈,把李易救回来后他本来打算和越舒回教室,但是越舒要带他来医务室,恰巧张荣添听到了也让他去医务室看看。越舒是个普通人不知道自己的恢复力很正常,没想到张荣添也撺掇,实在没有办法,落轻只好跟着越舒来了。其实按照他的恢复程度,一两天就消失了。医务室内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校医拿着一瓶药水走来,递给落轻,“没有什么大事,消消毒就行。”他就说嘛,落轻说了声“谢谢”,接过药瓶。“先擦一次吧,幸好没有破皮的地方。”校医从一侧的桌子上拿了几根棉签,却递给了越舒,“你帮他擦擦,这样仔细一些。”他又看向坐在床上脸上带着笑意,丝毫不像刚刚被挟持着差点儿跳楼的学生,感慨道,“幸好没有破皮的地方。”落轻有些紧张,“有破皮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吗?”“会更蛰。”医生阐述事实,指了指一旁还没有动作的越舒,“帮他擦的时候轻一些就行,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他起身向外面走去。
房间内又剩下落轻和越舒两人。越舒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棉签,细长的木棍两侧裹着棉花,他抿了抿嘴,握紧,木棍在手指压下痕迹。落轻拧开药瓶,凑近闻了闻,是碘伏的味道。“越舒,把棉棒给我吧,我自己就可以。”他看向正观察棉棒的越舒。随意擦几下就行了,越舒看起来不太喜欢这样的接触。却没想到对方摇了摇头。“我来吧。”阳光顺着医务室的窗户洒进,落在病床上的白色床单上,空气中细小颗粒清晰可见。白发少年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什么,呆呆地坐在床上,那双好动的脚也停了下来。黑发少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拿着棉签沾了沾药瓶里的碘伏,身体弯下,两人的呼吸突然缠在一起。越舒只能看到少年低垂眸子和浓密的睫毛,他向后又退了半步,声音低沉,“抬头。”落轻没想到越舒会真的打算自己上手。这件事换成林奇或者陈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但是看着越舒的眉眼,落轻总觉得心里有些怪。难不成是他把越舒的形象想得太高大了?落轻想着,却乖乖地抬起头。越舒又想前倾了倾,攥着棉签的手轻轻擦在少年本来白皙此刻却有些吓人的脖颈上。落轻轻轻“嘶”了一声,向后仰了仰,下意识道:“好凉,还好蛰。”刚刚校医说了如果破皮了会更蛰,那得是什么感觉啊。越舒停下动作,眉头拧紧,手指攥紧那棉签,如同遇到难题一般。“那我轻一些?”落轻摇了摇头,“就这个力度吧。”他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把脖子往越舒的方向一轻,如同就义一般,“早点儿擦完,早点儿结束。”越舒被落轻这动作一惊又往后退了半步。他点了点头,继续弯身,将碘伏细细地抹在少年的脖颈上,少年的喉结随着呼吸在他的手掌下颤动,脆弱而有生命力。越舒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这道痕迹,没有移动半寸,额头的细汗融入那颗微小的眉间痣中。蛰蛰的感觉转瞬即逝,替代的是微凉。那棉棒在喉结处移动,落轻觉得有些痒,他轻声笑了笑,两手反握在床沿,“感觉像是把头拿下来,拿着风扇对着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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