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这三年到底算得上什么?她好歹是俄亥俄的研究生,哪怕这个学校没有常青藤那八所这么出名,她这一路也是披荆斩棘才走到这里,命运哪怕无情些她也选择忍受——她可不是想当什么言情问跃跃欲试的小保姆的。她的心思从来就不在靠男人上位的这一套上,她自以为把自己的这颗真心奉上,没想过对方回赠同样的珍贵的心,但至少也不能这么折辱人的。“黄老板。”钱絮挡在了颜莉的前头,颜莉从未见过看上去如此冷心冷肺的钱絮,以往哪怕分明是在应付不喜欢的人或事,钱絮身上天生的涵养都促使她不会说一句真正不讲情面的话。她不知道那册子上具体写了什么玩意,才会让好脾气的钱絮动怒至此。钱絮抬起眼眸,一字一句讲,“早前,是黄老板误会了我和沈祈那人的关系,我虽然觉得恶心厌恶,但终归是不好说出口。”“但我必须和你讲清楚,我和沈祈完全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至于上面写着,我是他的保姆,大抵是沈祈工作太忙了,脑子抽筋了,这才想出这么令人作呕的关系。”颜莉这才总算是知道沈祈那小子往册子上写的什么鬼东西了。保姆?这莫不是异想天开?拜托,这可是钱絮,是俄亥俄乃至留学圈公认的大美人,还是拿全奖的学霸,他竟然将她视为自己和孩子们的私人保姆?颜莉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直接把着册子扔还回去。钱絮制止了她,“黄老板,你听清楚我的意思了吗?”“如果你想要我们支付这两晚的费用,随时都可以,”钱絮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但如果你继续误解我和沈祈这厮的关系,我想你名下这几家酒店的日子最近就都不安生了。”钱絮的威胁是有力的。哪怕黄老板一开始真听信了沈祈留下的十足的证据,但眼前女人的气场和他以为的唯唯诺诺的小保姆大相径庭。或许根本就不是登记在案的那个女人了。他犹豫了。“行吧,你们肯付钱就行,我总归不会请你们住的,”节俭的黄老板甚至特意拣回了自己落在花园里的披萨盘,他起身,想着生意不做白不做的道理,“要是还想续住的话……”“我们不想。”钱絮干脆连眼皮都懒得抬,斩钉截铁地拒绝了黄老板的提议。她这一辈子都没有如今天一般孤勇过,如果可以选择的话,谁又不想躺在舒适的温室里,也不至于在异国他乡为了一个住所而口不择言地编造借口。黄老板悻悻走后,颜莉立马抱住了她。身体上不至于这么僵硬了,但她的心却陷入了新的绝望——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逃避这一切的。她以为,只要自己重新躲回蜗牛的壳子里,那这一切的痛苦仿佛就不曾存在过,她知晓他的无情背叛,却不料,他无情无义到了这种麻木不仁的地步。她在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的陪伴,原来他从来不视若一个同行者来之不易的慷慨——而将她当作低人一等的卑贱的佣人。“颜莉,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不想要放过他们了,”钱絮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以至于她洋溢着苦涩的而又几近悲哀的笑声,而眼泪却潸然落下,“我要报复他们,我要让他们每一个人付出惨重的代价。”有些人沉浸在知晓背叛和被欺辱的难堪中,同一个北半球,雪夜当中,这个曾经被他的圈子所不屑的男人却享受着成功以及成功带来的喜悦。他之前的一个兄弟替他组了个局。江城最繁茂的商业中心,在一栋商场有个不为人知的隐蔽入口,直通一家格调不低的酒吧。这里面盛行着私人会员制,一般不对外开放。而大多数的会员就是江城各路名流,不少娱乐圈一线二线的人也会在这里应酬。哪怕是圣诞这种洋节,这里也不会为了所谓的氛围而牺牲,特意对外招募不合时宜的人。在闹市中央,酒吧闹中取静。灯光迷离,却没有丝毫的廉价感,就连最普通的灯泡都是出自瑞士设计师之手。今天规格最高的一个包间被沈祈曾经的狐朋狗友们承包了。“沈总,我们就知道有这么一天。”“是啊,你能回来,我们一点也不意外。”“你这也太厉害了吧,硅谷之光吧,我可听几个越南朋友说了,现在那一圈子的华人为你马首是瞻呢。”“你们知不知道,我和祈哥在一所国际高中呆了三年,三年里祈哥都是可怕的第一名,所以要我说他有今天的成绩,真的是一点也不奇怪。”沈祈鲜少应酬,更认为自己日后不必和这群人当中的大多数交际。这些人在他家道中落时分没有起过半点的作用,反而看不起他,弃他如敝履,现在倒是一个比一个说话好听。唯一看似兄弟的顾渭,想当年也是置身事外。这几人越说越起劲,唯恐不能在沈祈眼皮下表现,“祈哥,徐衍清就在隔壁包间,要不我们找他来敬你一杯?”众人当然都知道沈祈和程双意之间的这么点歪歪绕绕,也自然知道程双意宁愿抛弃沈祈和徐清衍好上的那烂谷子陈年旧事。但是大家也都听说了,这程双意虽然今天没来,但早在沈总回国前夕就和徐清衍分得干干净净了。总之,徐清衍今时今刻,根本就没有办法和沈祈相提并论,人们谈论他的时候就像是谈论着一条任沈祈踩踏的哈巴狗。人们都恨不得在沈祈面前多踩他几脚,博得沈祈对他们一星半点的好感。争先恐后的人群里,沈祈还没来得及开口道一声“不必”。
夜色凉薄,他们这个包间里的悬浮门口,荧光灯下却坐着另一个男人,在魅惑的灯光下他的半张脸清晰可见,半张脸却遁入深沉的夜色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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