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誉步子一顿:“所以呢,你觉得我多管闲事?”“我不是这个意思。”叶安屿低他一个台阶,仰头看着他说,“谢谢你帮我出气,但是为了这些事打架不值得,对你有负面影响。”当初在厕所打架,秦誉挨了一顿批评,念在他是见义勇为,没给他实质性的处罚。但秦誉不只打过这一次。他本身就不是什么遵纪守法的好学生,再加上年少冲动,看谁不顺眼就撸袖子上了,反正他总能打赢。后来秦誉走红,过往的生活被扒了个底朝天,这些事被有心人添油加醋,说他学生时代不学好,搞校园霸凌。那场舆论险些吞没了秦誉,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几乎消失在公众视野。叶安屿虽然不想再跟秦誉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但秦誉确确实实帮过他,他不想让秦誉再因为这些背负骂名。奈何秦誉根本没听进去,摆摆手说:“还负面影响,我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再说也不是单纯帮你出气,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叶安屿欲言又止,默了片刻说:“万一你以后出名了呢。”秦誉咧嘴一笑:“不至于,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周日下午第三节课后,有一个半小时的小休时间。教学楼前围了一圈家长,都是来给孩子送饭的,一个周也就能进来这一次,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大包小包,一见面就是嘘寒问暖。走读生没有这殊荣,叶安屿穿过人群,背着书包骑车回家了。校门像是隔开了两个世界,外面热闹至极,沿路摆了一溜小摊,烤地瓜的香气弥漫在街巷的每一个角落。叶安屿迎着落日,刺眼的光线在他眼中晕染出层层叠叠的光圈。他预约的挂号时间是五点,回家接上姥姥,在楼下打了辆车,到医院的时候正好四点五十。姥姥从出租车上下来,说他:“我的身体好着呢,你这孩子咋这么犟,非得来医院。”叶安屿搀扶着她,小心翼翼地往里走,“您都咳嗽好些天了,来医院做个检查还放心。”有志愿者看见这一老一小,上前问他需不需要帮助,叶安屿摇头说不用。长大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自己一人飘零在外,独自来医院是常事。叶安屿轻车驾熟地带着姥姥做各项检查,忽悠老人说不小心买了一个全身体检套餐,退不了钱,不做不行。姥姥被他哄得晕头转向,觉得不对劲:“你哪来的钱啊,生活费还够吗?”“够着呢,我妈刚给的。”叶安屿扶着她坐在凳子上,“来量个血压。”他带老人来医院没瞒着他妈,昨晚就请示上级了,董倩女士大手一挥,往他卡里打了四位数,说:“好孩子,你姥没白疼你,这些拿去用,不够再跟妈说。”
叶安屿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快了,下周肯定就回来了。”董倩大忙人一个,跟他说了两句就挂了,要去开会。一番折腾完医院已经下班了,检查报告要明天才能拿。对于检查结果叶安屿心中有预料,他姥姥上辈子是得肺癌去世的,住院后又检查出了多种并发症。叶安屿当时在外地,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也没能见姥姥最后一面。生死离别,阴阳两隔,成了他毕生的遗憾。要说这世上叶安屿跟谁最亲,那必然是从小把他带到大的姥姥。所以这次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遗憾重演。华灯初上,闹市区灯火通明。叶安屿把姥姥送回家,没急着往学校赶,路过小吃街时买了一袋雪红果一袋糖炒栗子。然后骑着车拐进一条小巷。马路上的车流声被抛在身后,越往深处越是安静。巷子尽头有家隐蔽的书店,店面上挂着一个灯牌,灰白色的光有些黯淡,上面就两个字——“净土”,看起来还挺有格调。进来之后才发现这小地方别有洞天,不仅卖书,还卖咖啡,角落里还有桌椅,周末经常有学生来这学习。叶安屿是这的常客。老板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板寸,穿着背心,手臂上肌肉流畅。见叶安屿进来,朝他笑了下:“买书?”叶安屿点头,从兜里摸出一张纸,上面是顾婷婷给他推荐的练习题,“这三本有吗?”老板伸头看了眼,说:“有,第三列东侧最里面,你找找,找不着喊我。”店里就老板一个人忙碌,招呼完叶安屿又转头冲咖啡去了。书架上的书放得整整齐齐,找起来不费劲。叶安屿拿着三本书去前台付钱,老板正在跟人打电话,一边给他找零一边对着手机说:“行,我跟你一块,关就关,反正我这店也赚不了多少,等哪天盘出去算了。”找完零钱,叶安屿在原地停了片刻,等老板挂了电话,他压低声音说:“别盘出去,这边过几年就拆迁了,能赔不少。”“哈?”老板笑了声,“说得跟真事似的,你未卜先知啊?”“真事,信我。”叶安屿点到为止,拿着钱走了。小巷路灯坏了,高大茂密的树叶遮挡着天空,月光落不进来,偶有马路上的车灯一闪而过,勉强能看清路。叶安屿骑着车,快要拐出去的时候,听见旁边树林里传来一阵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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