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屿太久没见亲妈,走得急切,比秦誉快了几步,半路顿住步子回头等他,又不好意思直接催,憋了几秒拐弯抹角地问:“你拎着书包方便吗,要不我帮你拿?”秦誉单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提着书包带,“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能拿动。”他书包里压根没装几本书,不像叶安屿背上的炸药包,轻快得很。秦誉跟在他后头,刚走出医院大门,马路对面一辆白色轿车朝他们闪了两下。叶安屿眼睛一亮,怕秦誉拖后腿,伸手拽住他的书包,在车流中小心翼翼地穿过,跟驾驶位上探出头的董倩挥挥手,“妈!”秦誉自觉地把兜里的手抽出来,挺直腰板,面带微笑叫了声:“阿姨好,我是秦誉。”一个月没见,董倩想儿子快想疯了,但在外人面前还端得住,笑着让他俩上车,先送秦誉回家。市区的夜晚很热闹,车窗外灯火通明,各色声音此起彼伏。叶安屿降下一半车窗,清凉急促的风扑面而来,吹在身上很舒服。秦誉的书包搁在腿上,平日里坐没坐相,现在却有点正襟危坐,他胳膊肘碰了碰叶安屿,偏过头低声问:“我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叶安屿有点想笑:“不用。”他眼镜有些反光,眼底的笑意清清楚楚,秦誉见状又用胳膊顶他一下,恼羞成怒:“你笑什么?”叶安屿没憋住,乐出了声。前头董倩听见他俩的动静,笑吟吟道:“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没什么。”叶安屿坐直身子,脸上笑意未敛,“还有多久到?”“快了。”董倩瞄了眼导航,目的地是市内赫赫有名的别墅区,能住在这的都非富即贵。她看向后视镜,含笑道:“小秦也是十三班的吗?怎么之前没听小屿提起你呀?”秦誉点点头,说:“之前不太熟。”董倩说:“那现在是好朋友啦?”“是。”秦誉应了声,转头看向叶安屿。叶安屿额头抵着车窗,头发被风吹得微乱,不知听没听到他俩的话,视线看向窗外。秦誉叫他一声,问他:“现在算是朋友吗?”语气稀松平常,只有秦誉知道自己在问出口的瞬间竟有丝紧张,他莫名很在意叶安屿的回答。叶安屿转过脸来,却没看向秦誉,目光垂着,似乎在思考。斑斓的光从他镜片上淌过,一双眼睛沉静如水,察觉到秦誉愈发热烈的视线,叶安屿轻轻眨了下眼,“算。”秦誉吊在胸口的气骤然一松,又有点不满:“你至于想这么长时间吗?”叶安屿撇过脸,“那不算了。”秦誉一把勒住他脖子,“不带出尔反尔的!”
叶安屿被勒得上半身后倾,发顶撞上秦誉的下巴,他拍拍秦誉胳膊,有点喘不上气,“松手松手。”“到底算不算啊?”秦誉不依不饶。叶安屿连声道:“算算算。”两人闹腾一阵,车也到了目的地。秦誉推开车门,临走前跟叶安屿说:“买药的钱我回去转给你。”“好。”叶安屿点头,单说一个字好像有点干巴,他又补了句,“记得按时擦药。”“知道。”秦誉心满意足地笑笑,跟董倩挥挥手,“阿姨再见。”回去路上,董倩稀奇道:“想不到啊儿子,一个月没见,你变开朗了,都能跟同学打闹了。”叶安屿低头整理刚才被秦誉弄得皱巴巴的衣领,说:“他人来疯,自闭症都能被他整话唠。”“挺好的,这孩子讨人喜欢。”董倩笑了两声,“没事可以约着一块出去玩,妈巴不得你多交朋友。”经过小吃街的时候董倩下车买了一兜子吃的,她不抵触路边摊,还挺爱吃,上楼前跟叶安屿蹲在楼底下啃完了一捆炸串,擦干净嘴才敢回家。姥姥备了一桌子菜,门一开就闻到他俩身上的孜然味,拧眉道:“又在外面吃垃圾了是不是?你也是,多大岁数人了还跟孩子一块胡闹。”董倩挨了训还美滋滋的,反正她左耳进右耳出不往心里去,揽住姥姥的肩,推着她往桌边走,“知道了妈,下次不敢了。这桌菜够吃了,您别忙活了,快坐下吧。”叶安屿回屋撂下书包,洗干净手帮着布置碗筷。“家里有酒吗?”董倩问他。“有是有。”叶安屿说,“不过你敢当着姥姥的面喝吗?”董倩一噎,还真不敢,“算了,等吃完饭我偷着喝。”出差在外最惦念的无非是家里的至亲,现在家人在侧,饭菜可口,董倩胃口大开,吃得停不下来。姥姥没怎么动筷,目光始终落在闺女身上,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责备关切,几度潸然泪下,红着眼眶说:“倩倩啊,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话直戳心窝,董倩鼻尖一酸,没敢抬头:“哎呀妈,说什么呢,吃饭吃饭。”姥姥叹了口气:“还欠多少啊?”“不多,快还完了。”董倩抽了张纸巾擦嘴,有意岔开话题,“妈你是不是放盐少了,这鱼没啥滋味。”“淡了吗?”姥姥夹了一口,“呀,还真是,你不在家我跟小屿不爱吃鱼,太久没做手生了。”叶安屿不爱吃鱼,海鲜一类都不太感兴趣,偏偏家就住在海边,亲妈还是个十级海鲜爱好者,这一桌除了带壳的,就是各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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