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里正在播一部外国电影,董倩随便点开的,叶安屿却对这部电影很熟悉。他窝进沙发里,拿起一块点心慢悠悠地吃着,在看到屏幕里两个男人拥吻在一起后,他咀嚼的动作微顿,余光撇向董倩。“这什么啊?”董倩果不其然一脸震惊。叶安屿笑了声:“人家是一对,你没看出来吗?”“啊?我说呢,怎么老演这两个男的,没有女主角。”董倩恍然大悟,而后皱着眉把电影关了,“什么破电影,简介也不写明白点。”叶安屿给她递了块绿豆糕,语气随意道:“你太大惊小怪了,现在社会上很多同性恋呢,大家都挺包容的。”董倩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这不就变态吗。”叶安屿脸色不改,话里却带着试探:“如果我也是这样的人呢,你会觉得我是变态吗?”董倩瞪他一眼:“那我得把你送去医院治治。”叶安屿垂下眼笑笑:“我就开个玩笑。”董倩哼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又找了另一部电影。叶安屿嘴里的糕点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他没了继续待下去的兴致,寻了个借口回房间了。董倩是个很传统的人,尽管她在生活中、工作中都表现得不那么墨守成规。兴许是因为丈夫去世早,她在叶安屿身上倾注了全部的心力和厚望。董倩还算是一个开明包容的家长,在她眼里凡事都好商量。——前提是她认为这事是无伤大雅的小事。一旦事情超过了她的认知和接受范围,那她绝不会做出任何让步,即便结局是两败俱伤。叶安屿早就琢磨透了这些,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仍不免有些心烦意乱,索性做点化学题静静心。下周期中考试,学习任务重,焦虑在所难免,不过叶安屿有自己的复习计划,按部就班地来,压力没那么大。俩小时后叶安屿搁下笔,揉着脖颈靠在椅背上,拿起手机点进班群,看到半小时前李超发的视频。镜头摇摇晃晃,灯红酒绿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李超扯着嗓子喊:“视频为证啊,都看好了!秦哥是第一个喝趴的,省得他到时候赖账!”画面中秦誉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旁边是横七竖八的酒瓶,王东然跟学姐挤进镜头中比了个耶,明显都喝多了。叶安屿看完,在群里发了一条:喝成这样怎么回家?李超过了一会回道:不回了,在酒吧过夜。叶安屿眉心微蹙,这么一群醉鬼流浪在外,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他思付片刻,随即起身换好衣服,边往外走边说:“我出去一趟。”
“诶,等会就吃饭了,你上哪去啊?”董倩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叶安屿也没瞒着,低头穿鞋,说:“几个同学在外面喝醉了,我去看看。”“行,早点回来,你不准喝酒啊。”董倩说,“你这外套薄,去换个厚点的外套,晚上冷。”“不冷。”叶安屿穿戴完毕,推门时说了句,“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外面夜色深重,路灯绵延不绝。叶安屿打了个车,路上堵,四十多分钟后才赶到酒吧门口。变幻不停的彩色灯光映照着地面,形形色色的人从身边穿梭而过,空气中充斥着高浓度的酒味,人来人往中满是放肆的欢声笑语。叶安屿一向排斥这种喧闹的地方,算上上辈子,他来酒吧的次数屈指可数。他敛着眉往里走,在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终于看到了李超等人的身影。几个人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歪七扭八地瘫坐在一起,学姐是唯一一个还算清醒的。“呀,你怎么来了?喝点?”学姐抬眸看着他笑。叶安屿视线扫了一圈,看到睡得正香的秦誉,略带无奈道:“我不喝酒,等会我给你们叫个车,赶紧回家吧。”学姐晃着酒杯,有点意外地挑了个眉:“我还以为你是来喝酒的,感情是专程来送我们回家的啊,太贴心了学弟,我都有点感动了。”叶安屿笑笑:“客气了。”说话之际,秦誉迷迷瞪瞪睁开眼,飘忽的目光落在叶安屿身上,自言自语地嘟囔一句:“……这是幻觉吗,见鬼了。”他声音不大,被音浪轻而易举盖过去,叶安屿没听见,坐在秦誉旁边的学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当即笑出声来。“我说,学弟你别管他们了,喝得跟烂泥似的,放这又丢不了。”叶安屿说:“还是回家吧,学姐我先送你出去。”学姐摆摆手,看了眼手里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我又没醉,用不着你送。”行吧,叶安屿不欲多待,先把最外侧的李超给拉起来,连扶带拽地把人弄到门口,好不容易问出住址后,果断把人塞进出租车送走了。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回去运输其余几个。好在中途贝斯手跟学姐的家长都打来了电话,要亲自来接。在送走王东然后,原地只剩下秦誉。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了个姿势,手臂大敞,一边一个搭在沙发上,整个人就朝后仰着睡。白天比赛特地穿了一身衬衫西裤,现在弄得皱皱巴巴。叶安屿折腾一顿,又累又渴,满是无奈地看了他一会,俯身拍了拍秦誉的肩膀:“醒醒,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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