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淮只是随便应了一句,“多谢。”“裴钱手底下养出来的人,多半都心性不好,我父亲尚且都不敢用,你若是还在意陛下,就该知道让顾濯多在陛下身边待一刻,就多一刻不安稳。”闻元洲将走未走的,惹恼了莫影。莫影还没等前去赶人,便见李南淮抬手,道:“你若是还不走,我这侍卫可是要打人了。”莫影面色如冰,当真是李南淮的侍卫,都是不近人情的货,闻元洲见状连忙扯绳,边笑边走。“殿下,此人知道的是不是太多了?”莫影道。“虽多,却无碍。不一定知道的越多越好,关键看他知道的是不是对的。只不过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自以为对我了如指掌,却不知一切都是他的猜测而已。无证之词,他若是敢说出来,便是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莫影一怔,“所以方才殿下与他所言……”“你觉得呢?”李南淮看了眼渐渐西移的太阳,沉声道:“想要的太多,容易回不了故土。父亲尸骸未泯,李氏遭受的残害与构陷,我都会一笔一笔全部讨回来。我对谢熠秋——”风声险些将他的声音吹散,却还是能听的清晰。“毫无感情可言,不过都是他自作多情。”风吹到了顾濯的衣领子里,让他打了个颤,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谢熠秋,开口问道:“陛下若是累了,臣便配陛下回去。”前面的人传来声音,“你是觉得朕身子孱弱,经不起这几步路?”顾濯心里一头雾水,他何时有这种想法?他哪里敢?!不是谢熠秋累,是他自己累行了吧?就这么跟着谢熠秋走,时不时四处查看,到底也不知道谢熠秋是在找什么?还是闲着没事故意消遣他?顾濯只得随口一扯,“陛下昨夜咳嗽,太医说陛下受了风寒,不能在外面多待。臣担忧陛下的身子。”谢熠秋转头,冷声道:“原来北明的太医是姓顾的,竟什么都能跟你说?”这是又被倒打一耙?!顾濯心里忿忿的,这谢熠秋是听不懂人话还是什么?顾濯顿时哑言了,真他妈像是嗓子里卡鱼刺,膈应。谢熠秋扫了一眼他,又专门朝着人多的地方走去,谁知任谁都是不敢靠近这位尊贵的皇帝的。顾濯只觉得心累,心说这皇帝若是脑子没点问题,怎么会做出这么惹人厌烦的事情?有见着这两人过来的,原本与同伴说说笑笑、不知哪家的公子连忙下马行礼,“草民濮州河西县县丞张阴之子,张文阳,参见陛下。”顾濯打眼一瞧,果然都是些小门小户家的儿子,没有一个是认真比赛的,全都十分懒散,只有看到皇帝过来才赶忙下马行礼,殊不知比赛之时完全不需要下马。
果然,谢熠秋冷下脸来,俯视着他们,抬起弓箭。嗖——附近拿着白色小旗的人连忙跑过来,将旗子插到那人的脚边,高声道:“濮州河西县县丞张阴之子,张文阳,亡!”顾濯险些没一个笑嗝打出来,眼睁睁看着那人震惊片刻后被拉了下去。只闻远处一箭,接连有人下场,顾濯抬头,却见那蜂腰猿背之人胯于马上,朝这边看了一眼,随后傲然离去。顾濯随即便注意到了谢熠秋的神色,瞬间变了。他才知道,原来这谢熠秋此番进来,确实是为了找人,找的便是李南淮。谁知李南淮看着丝毫不近人情,竟然连给谢熠秋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只是远远对着顾濯笑了一下,随后扭头对莫影道:“走!去林西!”跟这群没用的家伙待在一起,即便是胜了,也是胜之不武,李南淮不屑于与这些废物以较高低。林西偏僻,又险峻,大把勇士更乐意去哪里,那才叫一个有意思。马匹嘶叫一声,只闻李南淮“驾”的一声,与莫影两人齐齐消失在了谢熠秋与顾濯二人的面前。谢熠秋轻抽了一口气,眼神跟着那人飞往别处,似乎就连马匹也心领神会开始朝着那边走。顾濯眉心不自觉一跳,这谢熠秋……上赶着找李南淮?!谢熠秋策马前驱,在逐渐昏暗阴沉的林间,迎着劲风,好似完全忘记了身边的人,一个劲的往前跑,愈来愈快,却始终不见那人,只知道他在前面。顾濯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跟上去,眼看着落日西沉,在林间逐渐看不清了人,那一身金黄却是十分耀眼,看的清晰。“陛下!”刺骨寒风在黄昏之时最是寒冷,入刀刮一样打在脸上,穿梭在逐渐浓密的树杈之间,为了追上前面奔腾的人,顾濯一个没留神,只觉得脸上刺疼。完了,这地方怕是越来越偏僻了,已经看不见任何人影了。顾濯心知李南淮对谢熠秋的厌恶,却不知谢熠秋竟如此肯上套。周围悉悉索索,只见谢熠秋□□的马匹长嘶一声,惊走了飞鸟,谢熠秋狠狠摔落在地,在枯枝败叶里被硌得生疼。顾濯心下一惊,只见一个身影隐匿在林间,那映着月光的箭头闪了一下,直直地对准了谢熠秋。顾濯心急眼快,连忙抬弓,异常精准的射在了那人的脸上。不止是那人被吓了一跳,就连顾濯也惊了,自己竟然还有一身百步穿杨的本事?!那人因为被惊了一下,箭射偏了,但瞬间将目光转到了方才自己没注意的顾濯身上,顾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一箭虽然正中要害,却是个无刃之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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