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声巨响,她猛地吸了口气,顾濯看过去,才见那一个身着华丽的身影在门口有多么瘦削。“大臣找他议事,他便去了乾勤殿。他没喝成那药,反倒是被随意出入阳神殿的李南淮喝了,我送他去乾勤殿,只知道回来之后,见到的是李南淮,我那日……”也是下雨天……雷声轰鸣,外面的人听不见里面痛苦的喊叫声,她衣着散漫地奔了出去,没让人跟着,淋了一身雨。后来几日,便一直在寿康宫病着不肯见人。寿康宫关了两三个月的门,几乎无人踏足,她也不肯别人进。身边的人来报,说李南淮来了,她便发了疯一样躲着,叫人把他赶走。有时候觉得周身不舒坦,也不敢叫太医来看,生怕别人发现了什么端倪。直到有一日,宫人来传,说是陛下请她过去,她便去了。只是路途难免要路过璇玑宫,她打算快些过去,却被突然冒出来的人掳了进去。她被李南淮按在塌上,想起那日,几近绝望。李南淮红着眼,狠狠掐着面前这个女人,“没想到太后竟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勾引陛下,就不怕先帝在天上看着吗!”“你就不怕……先帝看见,你……染指了他的皇后……”“呵,”李南淮喘着粗气,掐着她脖子的手已经冒出了青筋,“皇后?你不觉得你这个‘皇后’当的可笑吗?裴诗冉,你还当自己是苒苒,可以为所欲为?”他微一用力,只见她已经憋红了脸,“呃啊——”“曾经我怎么让着你都可以,准许你跟着陛下,准许你喊他太子哥哥。可如今,你该喊他皇帝了,太后。我们之间的事,你最好守口如瓶,不然他这辈子都会厌弃你。你脏了,还怎么指望他能看你一眼?”她脸上冒着冷汗,痛苦地捂着肚子,蜷缩起了身子。李南淮见状,眉间一跳,缓缓松手,只见她睁开眼,死死拉住他的衣角。“李南淮,”她流着泪扯起嘴角,“我倒是想守口如瓶……”像是一场噩梦惊醒,裴太后突然觉得自己说的太多了,转身看向顾濯那张极像他的脸。曾经住在裴府,顾濯就是裴钱养的一条狗,裴钱不许她看见他,怕脏了眼睛。直到后来裴钱把顾濯放出来了,举荐给了谢熠秋,裴太后本以为李南淮进了狱,往后终于可以心安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还是一直与她住在一个宅子的顾濯。即便是当初被李南淮按在地上灌了红花奎宁,堕了胎,她还是觉得止不住得恶心。直到现在,她才敢再次踏足璇玑宫。往事种种,每时每刻想起来都是极其窒息。
“以前你明明只是我们家的一条狗,现如今都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了。我自始至终都想不明白,他到底看上你什么了?你以为你管爹爹叫义父,便是裴家的人了吗?”裴太后凑近去问。顾濯怕是没有想到过,自己写下的人有一天会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万分痛苦得质问他。他竟不知,到底是世事变迁今非昔比,还是上天的报应。“太后想不明白,臣就更想不明白了。”倏然之间,只见裴太后从袖口抽出一只匕首架到顾濯的脖子上,她哼哼笑了几声,“想不明白就别想了。他若真心待你,自然会来给你收尸,你我且看着。”外面渐渐来了脚步声,宫人急忙来报,“太后!陛下过来了!”顾濯只觉得脖子上的刀刃轻颤,裴太后紊乱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秋玉来了。”她的神色不知是喜是惧。顾濯一眼便瞧见了迈进大门的龙袍衣角,那人面露狠戾,身边的太监急忙奔过来,一把拉开。她被吓了一跳,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 ,却没想到将顾濯的脖子划开一刀。谢熠秋一进门没有看顾濯,反倒直接冲着她去了,猛抬玉鞋,将那双沧桑素手踩在了脚下,匕首也被撒开,掉到了别处。“啊!”裴太后痛叫着,却见谢熠秋俯视着她,道:“太后疯了,送回寿康宫,不许人探视。”“秋玉!!”她涕泗横流地被拉出去,大喊道:“是李南淮辱我!他畜生不如,你为何也要这般对我!”“太后累了。”裴太后一愣,咯咯笑出声,“昏君……铁石心肠!”璇玑宫里好不容易安静下来,顾濯松了口气,才感觉到脖子上略疼,伸手一摸,才知道流了血。谢熠秋拾起地上的匕首,看着顾濯脖子上那一抹鲜红,腰间的玉佩随着步子缓缓摆动,直到到了顾濯跟前。顾濯忙垂首,“臣烦扰了陛下。”谢熠秋的呼吸略带几分凝重,却也能感受到带着轻颤,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倏然之间,顾濯的后颈被一只大手紧紧掐住,谢熠秋将人按在地上,用力抬着顾濯的后颈,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你是木头吗?她不过一介女子,连刀都拿不稳,你为何不反抗?”谢熠秋与他四目相对,“还是,你在等着朕来救你?”顾濯扬着头,脖子上的伤口遭到了撕扯,更是万分疼痛,他沉吟一般回答:“臣不敢对太后大不敬。”“你不敢对她不敬,却时常对朕不敬。她跟你说了什么疯话,竟叫你听得这么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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