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将太子被幽禁后六皇子干的二三事简略的说了一番,虽未细致描述,却也让太子能想象到当时的惊险,他直面帝王怒火的时候,心中仅剩下了惶恐,小六是怎麽能顶着怒火继续火上浇油的,不知道“怕”这个字怎麽写吗?自无意中发现投靠他的皇弟是个怎样的性情,太子便极为注意,亦从不多表露关心,就是担心会有今天。坐在太子位上,看上去比其他皇子多了几分胜算,实则是被架在高处,在未将他赶下去之前,除他阵营外的皇子皆会视他为最大的敌人。稍有不慎,群起而攻之,出事后落井下石的亦不会少,为不让他东风再起,抓着机会能将他按死就必然要往死里按。储君之位,是最难坐的位子,如登危楼摇摇欲坠,不知何时便会跌落。一开始察觉的时候,太子还惊觉皇家怎会有这般天真的人,好在景言隐藏的还算不错,又聪慧,倒是不至于轻易被人拿捏了去。但弱点太过明显的皇子,真的太不适合参与夺嫡争斗,尤其是心软,乃皇家之大忌,他一直想将其尽量排除在外,可这人倒好,自己闷头往里撞。在暗卫同太子说着的时候,其他暗卫也没闲着,自暗处无声的窜出来,手脚利落的到处收着东西。圈禁的屋舍条件实在是太差,没有伺候的人不说,相应物品亦是简陋的可以,皇帝也不想让平白受冤的太子在这个地方多受罪,便让暗卫安排了不少。若有什麽需求,还可吩咐暗卫,既有守护之责,亦可充当侍从服侍太子,只是到底不是专职伺候人的,在这方面便有些不称手儿。比如现在,收拾个东西动作是利落的,还没有声音,但对东西就不那麽友好,期间弄坏那麽一两个亦是寻常事儿,收起来的东西往包裹里一凑,便扎堆儿胡乱一系,场面一时好不混乱。乍那麽一看,就像几只玄色的大耗子到处乱窜,所过之处皆被霍霍。马车路过京郊大营旁,来到了太子被圈禁处。太子被圈禁的所在靠近京郊驻守禁军,此处乃直隶于文景帝,其掌管军营的统将,世代只效忠于帝王。“来者何人。”院外的守卫警惕出声。几座低矮的屋舍,灰扑扑的黯淡无光,与皇城的繁华比起来,天差地别,曾享锦衣玉食的太子居于此地,不免有些凄凉萧瑟。“我家殿下是六皇子,得陛下特准来此探望,这是通行令牌。”淩一自马车上跳下来,将手中的令牌交予守卫。“参见六殿下。”守卫士兵皆跪地请安。时栾在马车上颠簸一路,狭小的空间待一会儿还好,待的久了,便有些憋闷,在淩一下车后,也紧跟着探出身子来。“殿下,小心。”淩一见状连忙搀扶着要自己跳下车的殿下,小心的将人扶了下来。
“无事”,推开过于紧张的手,时栾觉得他喜欢自己走,一个大男人这扶那扶的像什麽样子,他又不是风烛残年不能动了。在得到文景帝的准许后,时栾便机警的顺带将通行令给要了过来,他可不想来了之后被拒之门外。“起身吧,我们能进了吗?”时栾对跪地的守卫道。守卫:“殿下恕罪,卑职还需验明真伪。”方才六殿下跟着出来,他们只顾着行礼,连令牌都未来得及接过,自然不能就这麽将人放进去,否则,但凡有点儿疏漏,他们可是掉脑袋的大罪。淩一在时栾的示意下将令牌再次递过去,其中一个守卫接过来,将通行令牌拿在手中好一番打量,纹络通体顺滑,确实是真的。是真的,才让守卫格外惊讶,竟有人在这个时候能说通陛下让人进来探望。他还以为这牌子就算打出来,驻守在此地的人也很难见到,这才过多久,竟是让他有缘得见,皇家之事,果然不是他们这等人可以随意揣测的。恍惚着将令牌还回去,守卫向其他守卫点点头,“殿下请进”。守卫们自两侧开了院门,其中一人跑在前面,大概是通知屋舍那里的守卫去了。“来了来了。”小心探查的暗卫转头道,时间足够充足,他们在将东西收拾好后又等了许久,这会儿见到人,连暗卫的情绪都被牵动了几分。太子瞪眼:“那你还在愣着干嘛。”生怕自己不被发现?话音刚落,暗卫已然没了影踪。屋舍的门被打开,长久未曾见明光的人下意识眯了眯眼,太子站起身,细细打量着走进来的人。来人还是如从前般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唇色泛着白,人在狐裘的包裹下竟看着比以往更消瘦,但眼中却泛着神采,瞧着倒像是身子略有不佳的模样。这人就是如此,惯会装模作样。“太子皇兄,我带了些平日里常用的,还有一些你爱吃的点心,如今寒气来来回回,这些佳酿可时常拿出来小酌几杯,也可暖暖身子。”这个路程若是带饭菜想必到了得冒油花,不如带些美味点心,而且,文景帝虽然不能立刻将人放出去,给太子改善一下生活还是可以的,饭菜什麽的应该也用不上。但更细致的东西想必便没有了,文景帝哪能想到那麽多。“怎麽来的我不多问,但往后不能这般了。”暗卫都听着,那个新来的或许还会回去同父皇禀报他们都聊了些什麽,太子暗恼,有些话便不能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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