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自己摊上这莫名其妙的事儿?又凭什么让同事们的心血付流水?一股子倔强上头,他索性撑起气力,守心如一。胸中的真气,被那锁链压得难以凝聚,反冲回颈嗓,闹得满月止不住地咳嗽,就正这时候,黑漆漆的门缝外面,突然有点阑珊的火光透进来。接着,门被推开了。监刑官儿见了来人,立刻起身点头哈腰道:“张大人,怎么来了,可有何吩咐?”纪满月撑起精神看,见来人正是前些日子,跟在杜泽成身边的卫官。今儿看监刑官对他的态度,便知道他该是受器重的。这位张大人往看了一眼气息还不稳当的满月,问那监刑官道:“他怎么样?”监刑官陪笑道:“有点受不住了,总要睡过去,如今已经第七日,算是很能熬了。”满月眼皮沉极了,心道,原来浑浑噩噩,已经七日了……接着,就听那张大人道:“我有几句话问他,兄弟回避片刻。”监刑官自然麻利儿出去了。张大人回望一眼门边,见门缝处透过来的影子极远,才到满月身侧蹲下,悄声道:“事情正如公子所料,尊主已经得手了,再撑一半日,定能脱困。”这话如同一道希望的光亮,耀得满月瞬间睁开眼睛。原来司慎言说保他万全,是在杜泽成身边安插了自己人。他问道:“你是阁里的兄弟?”对方先是“嗯”了一声,片刻无语,不知在想什么,突然他拉住纪满月的手,握紧了,沉声道:“是我,老大,事情远比你想得复杂……”一声老大,叫醒了纪满月心底所有已经沉睡的念想。这是与他同舟共济的同事在喊他。声音很熟悉。满月几乎脱口要喊出这人的名字——张日尧。他二人搭档近十年,可眼看游戏发售在即,他突然失踪了,还留下许多匪夷所思的烂摊子。原来他也在这里……“长话短说,三件秘宝道具,不能落在朝廷手里。还有……老大,你得惜命,否则可能会被卡在异空间。”纪满月一句“为什么”被门口一阵脚步声堵在嗓子里。就听有人在门口道:“张大人在里面吗,杜大人找您呢!”张日尧叹了口气,在满月手上重握一下,不敢再多言语。他刚起身,门就被推开了,监刑官谄媚地伸进个脑袋,冲着他笑。张日尧往门外走,道:“恪尽职守是好事儿,但他身子有伤,万一真的嘎奔儿过去……”说着,颇具深意的笑了,拍拍监刑官肩膀——你自求多福。
果然,对的人的一句吓唬,就起了作用。待到夜深了,监刑官拿出块厚帕子,往纪满月额头上一搭。终于这夜,满月得以合眼睡去。这一睡,就沉得如同死过去一样。时间快如白驹过隙。冰冷的水滴重新敲醒了纪满月。他微睁开眼睛,见门边透出些光亮,天亮了。光照进门缝,也照进满月心里,张日尧的突然出现,让他看到了破局的一线希望。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推开,光亮曝射进来,扑进屋里,爬上木床,勾到纪满月的指尖。“把人带到花厅去,杜大人在等,司慎言回来了。”是张日尧在说话。作者有话说:司慎言:我来了我来了,月月我来了!纪满月:什么月月…… 贼喊捉贼纪满月头几天只是喝粥,自第四天早上起,就没吃东西了。他早先心里一时消极,又一时较劲,乱七八糟;后来凭着一口不认命的怒气撑着,直到昨日夜里,张日尧的突然出现,才让他心情好了许多。这会儿脚一沾地,人直打晃,站定了,沉静一口气息,由衙役半押半搀的,往花厅去。进跨院门,满月看见杜泽成坐在主位,脸上挂着笑意,他下垂手坐着那人,正是司慎言,依旧是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二人听见脚步声响同时展眸。司慎言见纪满月两侧发鬓都是湿的,额头上红肿起来,一道极细的血痕,自额头淌下面颊,道:“国尉大人,这是何意?”他看向杜泽成,眼神倒也算不上冷冽,可杜泽成就是不明所以地,被他看得心底一慌。杜泽成摆出一副无能为力的表情,叹息道:“本官也很难做,有人击鼓报官,说点沧阁掳掠幼童,人证物证具在,若是本官待一个疑犯如上宾,让衙内看着,成什么样子……朝堂之上的事情,司阁主可能不理解。”司慎言没理杜泽成,起身到纪满月身边,在他耳畔轻声道:“妥了,放心。”便将人扶到椅子上坐下。那椅子靠背和扶手都很低矮,跟个摆设似的,满月坐在那里,倚不得,靠不得,几乎要靠全身的力气去撑,才不至于让自己瘫坐。还不如站着,好歹有几个衙役搀着。司慎言见状,就没走开,右手搭在满月肩头,把他挤在自己腰侧靠着。杜泽成道:“司阁主如今已经见到人了,”说着,他一伸手,“东西呢?”司慎言却毫无拿东西的意思,只是道:“大人手下,天禄营的罗统领立了大功,劳烦大人请罗统领前来。”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