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刚把东西收好,司慎言来了。热水沐浴之后,他的神情看着比方才松了,只是一松懈,那股子精气神就怠了,疲态也就显现出来。满月看在眼里,没动声色,把司慎言拉到床边坐下,拿出厚帕子精心把他一头长发散下来擦干。司慎言可从来没被满月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过,甚至他长这么大也很少这么被人照顾,为数不多的几次,大约是在年幼时。年幼的记忆,最能扯得人心动。司慎言合上眼睛坐着,身子不自觉紧绷。他和满月的亲密熟悉,是因为□□,那里面饱含着爱,也浓烈、也温柔,却独少有日常温情。如这样被某个特定的人放在心上的缱绻,不浓烈,却静水流深。让司慎言乍有点不适而后又心生欢喜。满月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道他是伤口不自在,只能这么板着,便更麻利地把他头发擦干了。他翻身上床,脚腕子在床边随意轻磕两下,把鞋子甩掉,掀起被子一角,向司慎言道:“来躺下,我给你揉揉,睡得好。”司慎言看着他没动。纪满月不明所以:平时暗地里得空就耍流氓的人今天怎么了?手脚并用地凑过来才是常态吧……转念,他便紧张起来,伸手要扯司慎言衣服领子:“伤口不好了?还是内伤不对劲了?”司慎言这才笑着摇头,外袍脱掉,一把搂了纪满月躺下,回手两道指风弹灭晃眼的烛火。黑暗里,他亲亲满月,腻在对方耳边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呀?”“嗯?”满月没明白。他是真的抓不住司慎言话中的重点了。可司慎言好像也没想让他明白,压根不解释,只是搂着他:“外伤内伤都没事。”满月不放心,扯过他手腕子摸过脉才信了,轻声道:“那睡吧,明日晚些起来。偷得浮生半日闲。”司慎言是真的疲累,抱着他的暖心人,不大一会儿呼吸就沉了。第二日天光微亮,满月睁眼,司慎言还睡着,这一夜姿势都没变过。满月想悄悄把对方的手从自己腰上挪开,可只稍微一动,司慎言就也醒了,朦朦胧胧的道:“天亮了吗?”他懒洋洋的不愿意睁眼,把手往怀里收,将人抱得更紧了。满月一念想着起来得了,可几个轻轻的动作,让对方身上浅淡的伤药味道非常适时地传过来。满月就又心软了。他回抱住司慎言,哄道:“没亮呢,再睡一会儿。”就真的浮生半日闲。起床时,都快中午了。但满月看司慎言歇得很好,疲色不见,他便觉得张弛有度非常有道理。午膳时,满月想起司慎言说今天要带他出去,便问:“要带我去哪?”
司慎言笑道:“喝花酒。”作者有话说:怎么提前进审的章节,0点刷新不出来呢……碎碎念 旁观者清雪一直没停。都城长街, 软红十丈,银装轻描。华灯初上时,阑珊的灯火暖意打透了雪寒。时不时有路政司安排的小吏将路中的积雪清扫至两旁, 是以道路并不泥泞。行人少, 向晚沐雪而行成了情调。司慎言和满月撑伞并肩, 不急不慢地转进一条小巷。宽檐下站着几名汉子, 见二人来,有人笑脸相迎道:“公子去哪里, 要替脚吗?”满月没明白。司慎言从怀里摸出块碎银,递在那汉子手上,道:“不必了, 请兄弟们喝壶暖酒。”说罢,引着满月往里走。那汉子接过银子, 说句吉祥话,又退回一旁。待到走得离人远了, 满月才问道:“什么江湖切口?”司慎言笑道:“那是问咱们需不需要他们背。”小巷终归是比不得大路洁净,路上夹泥带水的, 有富家公子爱惜行头,鞋底鞋面片点不愿沾染污渍, 每到雨雪天, 便会有这些劳苦人来背人, 称为替脚。“请喝酒是出于江湖道义?”满月问道。司慎言道:“是也不是,”他指着深巷里,“这是说书先生嘴里的花街柳巷,替脚背了人, 会问你有没有熟店, 若是没有, 他们会领你去相熟的楼馆,有好处的。咱们是生面孔,不用背也不让引,免得麻烦。”强龙不压地头蛇,满月笑着想。司慎言当然不是怕他们,不过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散碎银两能打发,也不必较劲。二人闲话,来到一处大院门前。司慎言冲迎客的小厮比对了几个满月不认识的手势,那小厮便微微躬身,只言片语全无,做个“请”的手势,引着二人往里去。大院很深,亭台楼阁,水榭廊桥,看不出片点耽溺酒色的迷醉,反倒像是什么高阁大院的雅苑偏居。满月以为会被带到个名字文雅的居室内,不想那小厮引二人弯进一处阁楼。推门而入,布置不清素、不柔雅,只让人觉得温馨。窗边竹帘半拢半散,透过窗,能看见院内的石灯笼。灯色暖黄,把满地的净白打出一圈圈的光晕。窗边是床,想来晴天时倚在床头,正好能看到星斗漫天。阁楼是斜扁顶,地方不大,满屋铺了毯子,毯上压着一方原石随形矮桌,席地而坐,可烹茶、可酌酒、也可品香,看就惬意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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