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想到这,不禁又看许小楼。司慎言的十八暗侍,各个江湖一流水准,他们只围许小楼一人,本该是大罗金仙也难逃的掣肘困境,没想到刀来剑往,看是能打个平手。只怕若是给许小楼逮住机会,又一次让他逃掉,也并非不可能。短短数月,他的功夫居然进境得这么快。这人断不能再留。满月这念想刚冒个头,就见许小楼突然剑锋一闪,两剑逼退近前暗侍,长剑陡转,向厉怜攻过去了。厉怜一直站在圈外,是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突然拿自己当目标,下意识去拔腰间匕首。但他从没面对过这样凌厉的杀意。是越慌越发慌,匕首一下没拽出来。眼看长剑的冷寒已经逼至脖颈。厉怜只得向后急退。千钧一发,一道金光,正中许小楼剑身。力道很猛,剑身被打偏了轨迹,贴着厉怜的颈边擦过。许小楼嘴角勾起抹笑意。不待看向关键时刻出手救人的满月,紫元就已经冲到近前,配刀横扫出去,钢刃反光,晃了许小楼的眼睛。满月自树上一跃而下。人在空中,贯月已出鞘。长剑挽花,借助落力垂直向许小楼顶梁刺下。许小楼听头顶戾风转瞬而至,不及看,长剑横举,托于头顶,“铛”一声响,贯月正钉中对方剑身。许小楼的佩剑,被下压之力,顶得弯了腰。“终于出手了。”他不慌乱,抬脚朝天便蹬。脚尖正好隔着自己的佩剑,踹中贯月的着力点。重心偏转,满月借力往后空翻出去。落在厉怜身侧,把他掩在身后。许小楼皱着眉笑,一脸不解:“你拿他当传声筒设计我,是已经知道他是个小叛徒了,还护他作甚?”纪满月冷哼一声:“叛徒也是我徒弟,轮不到旁人出手教训。”言罢,长剑敛锋而立。贯月锃亮的剑身映出月色的冷、火光的烈、和死尸无数的惨。外围九野营的官军一旦不再掩藏踪迹,火把便都亮起来了。乱象中火光交叠,烫着残肢乱飞的地狱场景,燃料是用刀下亡魂炼的。官军人数有绝对优势,得知诡术的关窍所在,对付没脑子的偶人,渐如砍瓜切菜。神剑峰废墟的惨像又一次上演,被削成人棍的偶人,倒在地上依旧不停地蠕动,无奈四肢皆废,翻不出什么大风浪了。乱声渐停,只余许小楼还在负隅顽抗。他剑法诡异莫名,身法也快了不知多少。纪满月眼神一冷,不再磨蹭。贯月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直取许小楼心口。直接得根本谈不上招式可言,但莫名有种极光猎影的凛冽。
二人眨眼之间,几十招过,以快打快,破绽难寻,周围众人居然一时插不上手。许小楼从招式到心法,已经片点青枫剑派的中正之气都不存了,长剑也比他之前用的那柄更薄。他侧身躲过一击,抬指向满月胸前穴道戳过来:“你内伤,怎么好不得几日又重了?”纪满月冷哼:“对付你,绰绰有余。”贯月急翻,削许小楼双指。贯月剑很长,但在满月手里灵巧无比,堪比匕首,正反翻花变换自如。许小楼没想到,他回招这么快,只得收指为拳。贯月贴着许小楼拳面削过去的。许小楼觉得一阵冰寒之后就是被戾风带过的刺痛。刚才若稍慢半拍,手指头定然已经飞了。高手过招,变化在须臾间。许小楼化解了断指的凶险,丝毫不停歇,拳头已经冲到满月心口。眼看贴到衣襟上了。纪满月侧身,左手捻出两枚金针,腕子一翻,由下至上去托许小楼尺神经沟。时机角度拿捏得绝妙——外人看来,定是许小楼先击中满月,就连许小楼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其实,纪满月确信可以在对方的拳劲传过来之前,就泄掉对方八/九成力道。眼看兵行险着,胜负已分。厉怜突然高喝一声:“师父危险!”也不知他怎么就牟出一股劲力,闪电般掠过满月身侧,合身扑向许小楼。别说旁人了,就连纪满月和许小楼都没反应过来。许小楼被厉怜拦腰抱住。少年蛮牛一样,将他撞得远离师父身前。许小楼的拳面,只蜻蜓点水地沾了一下满月的衣襟。纪满月暗道不好,应变神速,金针反手甩出,接着一把抓住厉怜后领,将他往自己怀里拉。下一刻,许小楼和厉怜同时闷哼出声。金针正中许小楼右眼,没入眼球,两行细血顺着眼眶流下来。他为了甩脱厉怜,猛地一脚将对方踹开,手中长剑毫不留情地刺向少年。满月再如何及时相救,厉怜依旧被一剑穿胸。长剑扎进少年的身体三寸余。满月单手将少年接住,同时贯月一晃,搭在许小楼肩头。他眼神冷寒,杀意暴涨,眼看下一刻许小楼便要被利刃割喉,突然身后一阵马蹄声响,有人高喝道:“纪大人手下留情!”听声音,是金瑞。满月心思稍有顿挫,冷寒在眼角丝毫不散,心道:去他/妈/的手下留情!长剑一抽,鲜血顿时被贯月的剑锋甩到了墨色的天空上。许小楼仰面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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