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燎像活在一个自我构建的框架里,感受不到现实。今天的秦湛很奇怪,从一回来,周燎就看见他跪在地上叠衣服。在自己询问后,对方也依然没有答复,直到周燎看到他突然站起身,把叠好的衣服全部装进了床边的行李箱。一种难以言喻的溺水感突然涌上,他紧张得抓紧了衣服:“你要去哪吗?”对方看了他一眼,随后合上了行李箱,站起了身。这些时日里秦湛对他已经很好了,周燎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这样“……你要去哪吗?”“关你什么事?”对方冷淡地作答。他努力地扯出一个笑容:“是有什么事吗?”“嗯。”“你会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回来?”周燎想抓住秦湛的衣尾,“要去很久吗?为什么要收衣服?”对方甩开了他的手,像是有些烦躁:“搞清我们的关系。”“最近不是很好吗?我做错了什么吗?”周燎看着秦湛冷漠的背影,手在伸了几次后又缩了回来。海平面似乎越升越高,几乎快将他整个人都淹没,他却不敢求救。“你觉得骗我有意思吗?”秦湛回过了头。“……什么?”“装作听话骗我很有意思吗?”“我没有!”周燎努力地想解释,“我没有骗你!”“不用骗了。”秦湛面无表情地拉开了门,“现在,你自由了。”他看着对方拖着行李走出了门,周燎猛然站起了身。一瞬间他像是想起了几岁时,他求着记忆里的那个女人在出差后留下多陪一天自己,可得来的只有对方神色淡漠地一句你以为你用的钱从哪来的?他不断的哭,哭到打嗝,哭到声音嘶哑,也等不到任何人的回头。汹涌的海面彻底将他淹没,这是第一次周燎想求救,想拖住他们的腿,乞求他们转身,乞求他们留下,乞求他们不要丢下自己一个人,被孤单和恐惧吞噬。周燎刚跑出一步,他想抓住秦湛的衣尾,但门却在最后一秒被合上。腿上传来的剧痛让他瞬间跌倒在地,他狼狈地趴在地上,起先只是小声地呜咽。幻觉和现实在头脑里不断反复,让他整个人被割裂在两个空间,大脑是无法忍受的痛,像有人在拿锤子使劲敲击震荡。大脑的钝痛开始反射到全身,他四肢变得僵硬,连呼吸都感到困难。周燎掐着自己的喉咙,努力长大着嘴呼吸,在不断的闪白中,他重新看到了黑暗。这一次呜咽变成了崩溃的大哭,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心脏开始猛然加速,因为缺氧他整个人全身通红,连太阳穴都在狂跳,心理承受像是达到了极点,神经比起之前时日的困顿,突然开始了诡异的兴奋,像是在燃烧全身的细胞。
他掐着自己的喉咙,痛苦万分地拖着残躯不断干呕。一道光突然照了进来,仓库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推开了。周燎觉得自己像是被难以言喻的温暖给罩住,在不知道是否名为死亡的幻觉中,他听到了熟悉又怀念的声音。“别害怕,我在这。”“都结束了。” 我在这秦湛按开灯之后,怕人突然不适应,随后脱下外套盖住了周燎的头。怀里的人止不住地全身发颤,在心理承受能力达到巅峰以后,躯体化反应是难以控制的严重。他垂着眸面无表情,但手却顺着对方的背在不停安抚。过了好几分钟,周燎的呼吸才像是顺了过来,在温热的安抚中,整个人比开始好了许多。秦湛没有开口,他像是一个耐心的主人,等待着对方的缓和。一直到怀里的人变得平静,他刚站起身要给周燎倒一杯温水,结果小腿却被人一把抓住,抓住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甚至能听见对方逐渐变得急促的呼吸。“别走……别走。”秦湛回过头蹲下了身,隔着外套摸了摸周燎的头:“……为什么呢?”“……我不想一个人。”周燎很害怕,开口时声音都在发颤,“我不会骗你,我不会逃跑,不要让我一个人…求你了。”秦湛唇角浮现出难得的笑意。“是吗?”“嗯……”“我不走,只是给你倒杯水。”“真的…?”对方显然不信,但周燎已经分不清此刻的虚实,可无论在哪,他都害怕再次被抛弃在黑暗里。“嗯。”“我能看看你吗?”“太亮了,你会不适应光线。”“不会的…”“那慢慢来。”秦湛掀开他头顶外套的时候,用手帮他挡了一下光,“慢慢睁开。”隔着秦湛慢慢移开的手心,白光射进眼睛的时候,周燎还有些不适应。幻象里的光并不这么刺眼,周燎用了几十秒才将眼睛完全睁开。这也是秦湛在这么久第一次完完整整看清周燎的模样,因为监控里很黑,大多时候只能凭借轮廓猜测对方的行为,不过周燎痛苦的声音倒是格外清晰。对方比他想象当中坚持得更久,按照过往的实验,全黑密闭的空间里,三天内人的大脑就会受损,神经元会通过产幻来让大脑处理与外界有关联的影像,然后再在不断的清醒后,让心理达到无法承受的绝望痛苦,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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