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下,似乎是做好了什么决定,继续说:“我们一直都想保护你,发生了那件事,我们也在保护你,但现在,我跟爸爸,已经能力不足,我不知道这样的方式对不对,澄澄,从现在开始,你不要回家了。”那天晚上唐澄一夜没睡,她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脑子一片空白,无论怎么努力都出不了主意,要怎么把这些破事儿一件件解决,完美的解决。天杀的李昂她更没精力和时间去唾弃。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前的种种既然发生后悔也没用,谁又能预见未来。清誉都没了,回家让人笑话吗,顾绍芳这么做是对的,她是应该离家远点儿,遭殃也遭她一个人,不要再牵扯到家人。枕头已经被哭得透湿,这种无助令她感到恐慌,谁也帮不了她,只管自生自灭好了。高冉应该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唐澄一直都没接,后来直接把手机调成静音,耳边安静了,她心里也不再那么躁动。以前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无人打扰,在家坐上一天,偶尔加个班,吹吹风,打发时间,一天就过去了。而现在,她正在颓废着腐烂,精神的,肉l体的,灵魂的,顾绍芳那些话像硫酸似的一点点腐蚀着她,耳边最后只剩下微弱的呼吸,接着她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不知道睡了多久,唐澄中途惊醒,从抽屉里翻出很久之前医生开的助眠药,说白了就是安眠药,只要一颗,只要半小时,只要她躺在一个地方,就能被缓缓而上的眩晕感折磨得被迫忘记一切糟心事。晕过去的那一刻,她竟挣扎着要拿手机跟公司请假,可她没力气,手指动了动,最后实在撑不住了,舒舒服服地进入了连梦都不给她做的深眠中。高冉正在处理一个模特的解约合同,蒯缇也赶紧把这段时间的工作汇报给她,这两天一直在工作室,还紧赶慢赶去了一趟外地,骆优雪也加了好几天班,把后面的一些通告跟蒯缇一块整理出来。还好那个毁约的模特儿事少,该赔偿就赔偿,这事儿也算处理得很顺畅丝滑。让她更烦心的是家里,高拓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爸妈都知道在朋友家,但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才打电话给高冉,意思让她过去劝劝,先把人弄回来。高冉怎么不想去,唐澄已经一天一夜没消息了,现在她心里排第一的是唐澄,高拓那事儿等联系到唐澄再说吧。这天晚上高冉急匆匆跑到唐澄这儿来,进门的时候她顿了顿,感觉家里没人,可是家里没人唐澄为什么不说一声要外出呢,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没消息了,打了几个电话也不接,她甚至怀疑唐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高冉连鞋子都没换,把楼下的灯全打开,找了一圈,没人,她提着一口气,几乎是飞奔上了二楼。一楼的灯光打不到二楼,但只要有光,二楼怎么都能被照亮一点,是在白天拉着窗帘的那种昏暗。看见床上拱起的那一坨,高冉紧张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她小心地坐在床边,怕吵醒了唐澄,过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脱了鞋子和衣服,掀开被子,一点点挪到唐澄身边。日日夜夜都闻着入睡的香味让她很舒心。
唐澄从头到脚都捂紧了,高冉怕她窒息,想帮她把被子从她身体下面扯出来一点。唐澄睡得浅,在高冉撑上来的时候身体一抖,手脚并用,踢开身上的被子,退到床边,冲高冉喊:“谁!”高冉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僵住,就这样半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被唐澄误踢到的肚子痛得直抽抽,幸好不是胃,不然得把血吐床上。“是我,是我。”高冉伸手,拍了拍被子,“唐澄,是我,我回来了。”唐澄也不动了,很快,高冉听见她在嗅鼻子。唐澄哭了。高冉茫然不解,又不敢贸然上去,只能保持这个姿势安慰:“放心,就我一个人,是不是想我了,才几天没见,怎么还哭了,是不是谁在公司为难你,要不要跟我说说?”也没过多会儿,唐澄抱着膝盖,把脸埋进被子,哭得一抽一抽,高冉也语塞了,似乎现在说什么都不对。她见唐澄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小心翼翼地爬过去,抱着唐澄,就这样陪着她。唐澄抬头,鼻音很重:“没听见电话。”她说完,又把头埋进去,高冉好像问了句什么,她想回答,但没力气。高冉没有没上级骂过的经历,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只能一遍遍揉揉她头,以表安慰。“好点没?”高冉问,“要不要喝水?”唐澄摇头,推开她,掀开被子躺下。高冉又问了几遍,唐澄依旧没有回答。就像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不知道接下来走还是不走,唐澄明摆着不需要她,也用行动告知,一时半会儿不会搭理她。高然从后面抱住她,声音很轻,很温柔:“宝贝,我陪你睡觉好吗?”唐澄用手捂着脸,呼吸困难,她却很痛快,只有这样才能让麻痹的自己感受到痛苦,提醒她究竟都做了什么,才会让顾绍芳做出不许她回家的决定。错不在高冉,只在自己。她点头,给高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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