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水:“……”半响,洛天水轻轻道:“你不能把你的伤痕,加之她身上。”中年男人痛哭流涕。但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一个人,不管觉得自己与他人再怎么无关,其实,这个社会里的每一个人都生活在同一片能量场里,彼此之间存在着看不见的联系。也许王元春的死亡,和她的父母曲折痛苦的人生经历,贪得无厌的农村宗族关系,冷漠淡薄的校园环境,甚至……偶像失格的潘多拉男团都不无关系。洛天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把当偶像作为赚钱养家的工作。他说这个男人对自己的铁路工作没有敬畏心,那么,洛天水又何尝对偶像事业有过敬畏心?洛天水是天之骄子,且是一门心思读圣贤书的学霸,是中产阶级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因这种似乎“高人一等”的出身和教育环境,以及先天的智力因素,都让他天然带有优越感。这并不是他故意为之,但确实是深埋在他骨子里的。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优越,就是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优越。回想这两个月的偶像生涯,他似乎……就没有一刻是真正从心底瞧得起这份工作的。他也根本想不到,把潘多拉男团的这些斗争摆上台面,会成为夺取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女孩生命的导火索。洛天水重重吐出一口气。……他从来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要经历这一遭,为什么要失去完美的家庭和学历,要穿成这步步维艰的无父无母职高生小偶像。他曾经愤怒过,气馁过,伤心过,无可奈何过。也许……这一遭是想让他想明白,如果失去博士学历,失去了良好的家境,失去过去一切资源,失去曾经引以为傲值得优越的一切。——那,我究竟是谁?洛天水慢慢扶起了中年男人,带着他下桥:“警察就在前面,跟我去自首,这才是你‘应该付出的代价’。”中年男人泣不成声:“为什么我这样的人,你还要救我?”“因为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人可以去审判他人的生命,你不能,你口中的‘无常’也不能,我也不能。谁也不能让私刑去代替法律……”这样会滋生心底的魔鬼,会认为自己有权审判他人,这种优越感不仅会毁灭他人,毁灭社会秩序,最终也会毁灭自己。……他们沉默着走了很久。等快到大巴车附近时,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你说的这句话,曾经也有人给我说过……我记得那是三年前六月的某一天……我当时开着出租车送客人到酒店,然后乘客把钱包落下了,我本追出去想还给他,可又鬼迷心窍想把钱包留下……结果乘客发现了,回过身追过来,我又鬼神神差地开车想跑……幸亏被一个短头发的女人挡住了,她当时阻止了我犯错,说了和你差不多的话……”洛天水刚开始还当着故事听,结果越听越不对:“那个短发女人是警察吗?”“我看她对法律条文都很熟,还以为她是,我吓得求她放过我不要抓我,她却说她已经不是警察了,是来处理私事的,不想闹出什么动静……”中年男人慢慢回忆起来。三年前?六月某一天?原主中考那几天?短发的,气质看起来很像警察的女人?
洛天水呼吸急促:“是什么酒店?!她还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是很高的楼……就是最出名的那个裴氏大酒店……那栋楼高的好像要进入云里了。”眼见洛天水情绪突然激动,中年男人努力回忆起细节, “我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她接了个电话就进酒店里面了。”“就记得她好像说……”“说什么?”“什么‘兄弟们’……”“兄弟们?”洛天水重复一下, “谁的兄弟?”云英只有一个姐姐,也就是商小云的妈妈,哪来的什么兄弟们。“这我真的不记得了……”时隔太久,中年男人记不得也是正常的。就在洛天水快到的时候,卓一刚好闻讯前来找他,看见他和中年男人走在一起,立刻上前一把拷住了中年男人。中年男人被带上警车前,回头向洛天水深深鞠了一躬。他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目光却在似乎看到洛天水身后的什么人时候剧烈地躲闪了一下,然后惊慌失措的钻进警车里。洛天水:“……”这是在干嘛?洛天水的身后,熟悉的气息靠近。“云暇!”洛天水一回头。果然是云暇,脸上还贴着创可贴,他简直快气死了。“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跟车?这有多危险你知道吗?如果你摔下来怎么办?”洛天水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你才多大?这种事你应该来找我,等着我来处理,我才是大人!”云暇歪着头,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脸无辜:“没人和云暇说过要等大人解决,都是让云暇自己解决的。”“你——!”洛天水又想骂他。听他这么说,更是心疼起来。云暇上的又不是原主家户口本,更不是在原主家长大。真是实际上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虽然嘴上叫一声哥哥,其实云暇和原主的接触也就几次,洛天水对他的过往更是知之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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