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口口声声说要“照顾”自己,安荞脸上的嫌恶藏都藏不住:“老师,你喝多了。”“我喝多了就会去床上躺着,现在能站在你面前,就是没喝多。”“一会儿就吃饭了。老师,你要不先去前院吧,我马上就过去了。”“赶我走?”王明有些愠怒。安荞沉下了心,与他商量:“不是赶您走。老师,我这屋子隔音不好,有些话不方便讲。您不嫌冷的话,晚上,九点钟,咱们后面山上见,好吗?”“这么麻烦干嘛,晚上你来我那里。”“……”安荞无奈,“李伟不是还住在您那边吗。”王明默了默,随即冷笑一声。他是喝了酒,但喝了酒的他也不是傻子,当然,安荞更不是傻子。自己的学生自己了解,安荞的脾气他是最知道的。无论碰上了什么情t况,她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从不会选择逃避。且她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带着几分狡黠。莫名其妙的,她提出要去后面的山上见。如果要避嫌,他们大可以各自找理由,去镇上的酒店。在坝上的夜晚,后面的山上不仅冷,更有很多野生动物出没。可她却坚持己见,要拉着他去山上。舍近求远,不是因为真心,而是她有自己的主意。他知道,她已经把自己当成了问题,在用她的方式来解决呢。王明没有拒绝,甚至有些期待,今夜会在山上看到什么。 纠缠的人影夜里九点,王明准时地上了山。虽然他上一次来坝上还是多年前,但这个村子这几年都没怎么发生变化,他依稀记得上山的路,打着手电筒就往山上走。今晚没有星星,空气里浮着薄薄的一层雾,湿漉漉地粘在了身上,倒像是在南方似的。中午的那点酒劲早就散了,他现在神志清醒得不得了,腿脚也很利索,三步并作两步往上爬。爬了没多久,就进了一处树林子。树林子里散乱分布着一个个鼓起的小坟堆,王明尽可能地绕开走,差点撞上了一个不知道谁堆起来的敖包,又一脚踩住了个小小的塑料袋子。他没在意脚下的东西,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哪里有光,便出声喊了句:“荞荞?”没有回应,只有底下村里传来几声依稀的狗叫。刚才过来的时候他就看见安荞屋里没有灯光,想必已经出门到了山上。不在树林子里,估计就在山顶。他接着往上走去,却听见刚才那个敖包的方向再往远处,有点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试着又叫了一声:“荞荞?”依然没有人回答他,但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更加的真切了。有几句人声藏在那边的动静里,显然是人类发出来的。树林子乱糟糟的,手电筒的光打过去,光影被凌乱的树木和枝杈糊成了一片,看不清什么东西。他只好又绕过那个敖包,想亲身过去看一眼那边。又是一脚踩在了塑料上,这下他没再忽略,拨开小塑料袋上的土拿起来一看。方方正正小小的一枚,一捏就能感受到里头软软滑滑的。这东西,前几天在安荞的抽屉里见过。当时他就奇怪,为什么一整盒里面缺了几个,如今在这里捡到了它,一些猜想侵入了他的脑海。小丫头片子打主意,打到了他的头上。他却不信她胆子真有这么大,习惯了城市生活的精致丫头,能在这种地方将就?他顺着那动静继续往树林深处走,直到手电筒从树干边上蹭过,隐隐约约打在地上两个纠缠的人影身上,一股锥心的寒从他的脚下升起,瞬间弥漫了全身。那依稀的人声也忽然变得分明起来,是女人的喘息。一个魁梧有力的男人,身上坐着个身姿绰约的女人,大晚上的在林地上做什么,还用凑近了看才明白吗?他的心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冰冻,不可置信地愣了愣。回过神来,又扯出一抹无奈的笑。自己从来鼓励安荞,想要做什么,就放心大胆地去做,人生苦短,不要留遗憾。这样鼓励了几年,把她的性格养得无法无天。为了离开自己,她竟然用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让他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偷欢。从头至尾,都是计划好的,只为了让他看见这一幕。他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让他看的,他全都看见了。想让他明白的,他也了然于心。他没有在这里自取其辱的勇气,果断地下了山。安荞的余光瞥到树林那一边的光亮消失,心里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拢好了身上的衣服,她从苏德身上翻坐下来。苏德也坐了起来,看向那人离开的方向。黑暗之中看不清那人的长相,但声音和轮廓都明摆着,那是个男的。他问:“走了?”“嗯,走了。”安荞在黑暗中对他笑笑,苏德却笑不出来。从下午安荞约他晚上在树林里见开始,他就觉得这件事过于诡异。第一次在山上遇见,那是意外。而今晚安荞把见面的地点选在树林子里,夜里这么冷,山上的路又这么难走,说来说去都没有这个道理。但出于对安荞的信任,他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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