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金宝似懂非懂地点头。“对了,让你送的东西你可有送到?”“送是送了。不过娄娘子给退回来了。”金宝挠了挠头,“我瞧人家都给娘子们送胭脂水粉什么的,偏偏就哥儿送人细炭。”“你懂什么?凉州的冬天得到四月中旬才算结束,那细罗炭不生烟气,平日里暖个手炉也不容易被呛着。正是娄简需要的东西。”“可娄娘子给退回来了,说是不缺炭,让您别费心了。”“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金宝还能骗你不成?”金宝顿了顿,“不过那曲谱娄娘子倒是收下了。”“奇了怪了,她平日里能抠一厘是一厘,白送的炭火竟然不收?”夏惊秋歪着嘴思量,“得了,正巧顺道去巡查路过玉升楼,我给她带两壶好酒去。”“哥儿,巡查在北边,玉升楼在南边,这……顺路吗?”金宝捂嘴偷笑,“秋哥儿藏着什么心思呢?”“闭嘴。”夏惊秋斥责道。“哥儿,金宝可是什么都没说。”金宝挑眉,不怀好意道。“就你什么都知道。”“那是自然,金宝从小和秋哥儿一起长大,您脱个裤子,金宝便知道您要放什么屁……”话说到一半,金宝的嘴便被捂住了。夏惊秋恨铁不成钢:“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你家哥儿玉树临风之貌都要被你毁了。”金宝憋得面红耳赤。“以后不许说了,特别是在娄简面前,不许这么说我!”金宝连连点头,眼看着要翻了白眼,夏惊秋才罢了手。他摆了摆手:“不同你扯胡话了。”夏惊秋快步回屋拿了两坛子酒朝着玉升楼的方向走去。“娄简,娄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夏惊秋闯进玉升楼像是回了自己家。许一旬懒洋洋地从二楼下来,趴在栏杆上道:“几日不见,你更烦人了。”“别废话,娄简呢?我带了两坛子好酒来,一会儿你可有口福了。”许一旬翻身下楼,指着后院道:“我可不稀罕你的酒。阿简这儿酒水管够。”他抓了一把瓜子,盘腿坐在食几旁,嗑得欢愉。“你小子嘴可真是被养刁了。”夏惊秋掐着许一旬的后脖颈使劲按了几下,“快回话,娄简呢。”“后院,与崔大哥在一起呢。”许一旬缩着脖子道。夏惊秋放下酒坛子大步迈向后院。院子里二人各捧着一枚酒盏,有说有笑。崔舟立手脚并用比划着,逗得娄简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夏惊秋见状,一早的好心情去了大半,脸拉得老长,靠在门框上揶揄道:“两位,还挺早啊。”“夏长史。”崔舟立转身,拱手道。
一旁,娄简则是缓步走到另一处酒坛边,取下红布,舀了一勺清酒细品起来:“夏长史,玉升楼今日还未营业,您晚些来吧。”“他能进,我就不能进?”夏惊秋气不打一处来。“酿酒的方子是崔大哥赠我的,我邀他来品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从始至终,娄简都没正眼瞧过夏惊秋。“长史来的巧,这新酿的三月清正是尝鲜的好时候。”崔舟立笑道。“夏长史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不等夏惊秋开口,娄简抢了他的话,像是要将人往门外赶。“大清早的你吃了火药了?”夏惊秋隐隐觉得哪里不对,撅着嘴道。“云良阁的案子已了,玉升楼毕竟是烟花地,夏长史还是少来的好。”娄简话里话外都是不欢迎夏惊秋的意思。夏惊秋脸色铁青,二人之间隔了一种莫名的疏远来。“三娘……”崔舟立摇了摇头,示意娄简收敛些,“……夏郎君,毕竟是长史。”娄简放下酒盏,福身行礼:“民妇冒犯了。”“你……”夏惊秋脸色更难看了。“崔录事,衙门里遣人来叫您回去。”院门处传来阿九的声音。崔舟立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叮嘱了娄简一遍:“夏长史毕竟还是小孩子心性,我先回去了,你们二人可别吵起来。”“崔大哥放心。”瞧着崔舟立离去的背影,夏惊秋连装都懒得装。他快步上前质问道:“你发什么疯?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般膈应我?”娄简转过脸去,夏惊秋跟着转了几步,“你连正眼瞧我一眼都不愿意?”“怎么,多瞧你几眼是能增财还是增寿?”夏惊秋吃瘪,怔怔地站在原地。“大清早便吵吵嚷嚷的,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砸了我这玉升楼呢?”娄简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亏我得了两坛子好酒还惦记你。好心当做驴肝肺。”夏惊秋赌气转向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瞟了娄简几眼。“你瞧我这玉升楼像是缺酒的样子吗?”娄简双手捏在一起,摆于腹前,郑重其事,“我这也不缺炭火。”“那你缺什么,我差人给你送来。”“如您所见,什么都不缺。您那点俸禄照顾自己都捉襟见肘的,还是自己留着吧。”“眼下,你倒是嫌我穷馊起来。真是见人下菜碟。”二人你一言我一句,互不相让。夏惊秋察觉出了什么,耐着性子问:“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崔舟立说我坏话了?”“连容人的气量都没有,还志存高远呢,我看倒不如早些回家做你的富贵郎君的好。”娄简甩下话来,拿起一旁的斗篷便朝着店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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