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的壮美暮色。
“露露,过两天带你去爬山,怎么样?”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呼延海莫学着女王唤她露露,还叫得格外顺口。
司露不去追究了,这几日他们四人到处游玩散心,让她郁结的心情纾解了不少。
许是从鬼门关走了一回,她突然看开了,这世间很多事,不是凭一腔孤勇就可以做成的。
而她如今能做的,便是抓住眼下,珍惜当下,尽人事,听天命,做力所能及的事。
若是不幸哪日危机真的降临中原,那就尽可能的去将损失降到最小,想法子力挽狂澜。
而做成这一切,都离不开身边的呼延海莫。
所以她才会与他做那样的交易。
既然答应了永远陪伴他,永不离弃,那就要说到做到。
所以此刻面对呼延海莫的提议,她爽快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看着她明丽的容颜,呼延海莫满心欢喜,他要乘胜追击,将她郁结的内心,彻彻底底解开。
长安,太极宫。
夜幕低垂,星子初升。
南书房内,一席蟠螭银纹滚边锦袍的李景宴,正眉眼深沉地坐在长椅中,翻看着西域女王寄来的书信,长烛将他的身影映在孔雀翎屏风之上,温润儒雅,高挑清隽。
此刻,他观着信件,陷入沉思。
西域女王会给他写信,倒是意料之外的事。
信中,她针砭时弊地指出了如今中原的危局,并直言了北戎王后亲眼所见,边镇节度使安崎通敌叛国一事,叫他早做打算。
如今的北戎王后便是司露,李景宴心思通透,很快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司露定是处处掣肘、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辗转托付给西域女王,将信传递给他。
他自然是相信她的,她与他父亲的一般,都有着忠正勇毅的品性。
只是,她并不知道,他早已知晓此事,迟迟未有动作,只是苦于失了制约之力,早已压制不住安崎那些兵强势大的藩镇节度使了。
晃晃烛火下,他眼色沉黑,像是一团化不开的浓稠。
上月按照杨仲所言,发到幽州、达州的召令,便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可见安崎和柳川根本不肯入京,他们并非蠢钝,如此风口浪尖时,岂会愿意脱盔弃械,白白进京赴死?
所以他只好按照下一步计划,派遣朝中重臣,为兼任节度使,去往两州,加以制衡。
只是此计若不成,他便再无退路了——
或许,他会失去一切,会从这个高位上重重跌下来,再也拥不回最心爱的女人……
可他还能怎么办呢,他早已处在旋涡之中,被水流席卷着往前走,半点不由己了。
烛火下,李景宴死死攥着拳头,目光闪烁,汹涌起伏的呼吸之下,全是悲愤难平的心绪。
为何上天要这么对他,步步紧逼、处处为难!一步错、步步错!
恍惚间,他垂下眼睫,扪心自问。
难道真的从一开始就错了?
一抬眸,姑姑,徐氏满门,司平侯父子,个个都面目狰狞地盯着他!
恐惧开始笼罩着他,让他的瞳孔不断骤缩,震颤,彻底崩溃!
不、不!他没错,他只是想要保全自己,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登上那把龙椅,站在权利的山巅,这本就是天命所归,他有什么错?
终于,李景宴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崩溃,彻底爆发了出来。
一声沉闷嘶吼,奋力扬袖,狠狠拂尽眼前一切。
哐当——
笔墨纸砚被打落,跌在地上,碎成一片狼藉。
重重灯影背后,李景宴面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发冠尽散,衣袍凌乱,泪水打湿了面容。
幽州,节度使府。
正堂内,玉珠卷帘、布置奢华。
紫檀高椅上,达州刺史柳川坐立难安,他满是气愤地对着侧旁一身材魁梧的武将道:
“安兄,那皇帝小儿派来的人,昨日已经入了军府,当真是叫人晦气。”
那身材魁梧的武将便是安崎,他较柳川镇定多了,鹰眼高鼻,鬓发微蜷,瞳孔深邃,如静水深流。
“兼任节度使,名义上与咱们平起平坐,柳弟还是客气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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