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念端着勺子的手一顿。“要是我这么对我女朋友,她一定拿刀阉了我的心思都有。”周易端着肩膀,兰花指一翘,演到,“用我女朋友的话说就是,‘你根本就不爱我,连花粉过敏这么重要的事都不知道’。”“花粉过敏可大可小的,不过还好,我走的时候你助理小赵去了,让顾言手底下那些人把花都拿走了。不然我还真不好开口提醒,好像质疑两人感情似得。”周易一边笑一边给顾言发了条信息,嘲讽他的同时也表示十分羡慕。庄念卷长的睫毛簌簌,抿着嘴没做声。滴滴--周易的手机很快收到了回信,他盯着手机看了两秒,因为太过诧异眼睛都瞪大了。庄念狐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周易清了清嗓子,眉毛拧出了一个十分滑稽的形状开口道,“顾言说,问问庄医生,那些花漂漂亮吗” 医闹“为什么要问你?你们两个认识?”周易端着手机微张着嘴,脑子有些不够转,“这么一问,我怎么觉得那些花就是为了给你看的?不然为什么要问你?”庄念微垂着眼,长睫将眼底的情绪挡的密密实实。他放下汤勺抽了张纸巾擦嘴,一系列动作之后才轻飘飘的开口,“你想多了,我们小时候是邻居,不过很长时间都不联系了。”“你跟他说了我们两个在一起?”庄念将纸团起远距离丢进垃圾桶,轻描淡写的发问。周易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不愿意和我另一个朋友圈的人产生交集,我都没在他们面前提起过你。”庄念皱了皱眉,缓步走向窗边。周易是他刻意在亲近的人,他在和周易接触的过程中旁敲侧击过许多次,他和那些富二代朋友不是一个圈子,不想过多牵扯,偶尔听听他们的八卦排解周易想兄弟又见不到兄弟的寂寞就可以了。周易憨厚,也特别真诚讲义气。所以庄念确定,顾言不会从周易嘴里听到任何关于他的事。拉紧的窗帘被缝隙中透进的风鼓起又飘落,夹杂着细密的雨星。庄念的指尖捏住窗帘一角,似是犹疑片刻,而后猛地将窗帘整个拉开。雨声少了那一层隔膜肆无忌惮的涌了进来,像是隐私被揭开的前奏。【问问庄医生那些花漂亮吗?】这句话其实透露了许多信息,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顾言知道他现在正和周易在一起。路灯和急诊楼的灯映出停车场的轮廓,停在下面的汽车寥寥无几,其中一台点着头灯没有熄火的宾利尤为扎眼。车窗无惧风雨似得大敞着,里面坐着的人一手扶额,淡淡的看向这边的窗。
庄念捏着布料的手下意识收紧,但除了手,身体里每个关节都变成了软的,就像突然被叫上讲台的学渣,要赤裸裸的面对自己的愚蠢。顾言已经知道了他和周易的关系,自然也知道订婚的消息也是他从周易那获取的。其中种种,顾言会认为是巧合,还是他故意为之?庄念无力的拉上窗帘,靠在窗边的冷墙上揉了揉眼角。他突然有一种将要被人刨开的错觉,很怕藏着的那颗心也要被挖出来看个明白。他不能再见顾言了。周易有一句话说对了,那些郁金香,是顾言给他看的。唐周的花粉过敏是个意外,但顾言的行动却不是。顾言是想要亲自告诉他,曾经送给他的那些热烈且长久的爱意,已经转手给别了。他没有必要再见顾言了。掌心盖住了半边脸,庄念欣长的身形微微弓起。“怎么了你?脸色这么难看?”周易的话就在耳边,但他听不真切,“你,你笑什么啊?别吓唬人啊你,庄!”庄念的肩细细发抖,长睫上挂着的晶莹大概是外面临近尾声的春雨,因为他的嘴角是笑着的。他在这一刻产生了一种近乎偏执的庆幸,自暴自弃的想着,‘太好了他至少还愿意恨我。’他甚至冲动的想要亲口跟顾言说一句,“我真的疼了,所以你别气了。”矛盾又纠结,无奈又悲伤。“没什么,告诉你朋友,花很美。”庄念将脊背挺直,苍白的脸上是带着些倔强的淡定,他拍了拍周易的肩膀,“你回去吧,我的工作都提前了,这几天大概会很忙。还有,帮我个忙,查房的工作你替我做吧。”周易在看到庄念那张脆弱又故作镇定的脸时,脑子里突然想到从前在手机上看到过的,落在隆冬天里的一个七彩气泡。晶莹剔透,连结冰的纹理都出奇的漂亮,但脆弱的令人惋惜,贸然触碰就会碎掉。庄念一连半个月都住在医院里,中间只让小赵帮忙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医院的大门都没再走出去过。他的生活也两点一线的在手术室和休息室之间循环着。棘手的手术都提前上了日程,半个月没日没夜的工作终于兑换了几天能在门诊工作的清闲。对于庄念来说,坐诊的日子算是休假了。上个星期他就收到了助理发给他关于唐周出院的消息,那也就代表着,他和那两个上流社会的人之间的交集也到此为止了。庄念一手支头揉了揉眉心,诊室的助理见状立刻给他递过一杯咖啡,“庄医生,需要休息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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