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身边的人忙了起来,他再也没有了定外卖的理由。他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每次都是周易打电话订餐,他连那家快餐的电话都没有存。本来就不准他吃外面的实物,想必也是要不来的。于是就此作罢。那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夏青川他们三个已经把他当成了一项工作,照顾他陪着他要花费很多精力。于是他开始更努力的参加复健。他的双腿还是没什么力气,活动范围大多是在卧室,不过每天都有人定时推他出去晒太阳。有时是夏青川他们中的一个,有时是护工。他也开始意识到每天住在这间豪华病房里开销巨大,对金钱的流失产生了不小的恐惧感。从陈设上来看,这间病房里设备一应俱全,满屋的家具设施都尽显高端质感,恒温空调、二十四小时的空气净化及保湿系统。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家五星酒店的总统套房,而不是一间病房。别说他晕着,就算醒来了也实在不用住在这样的地方。提过几次换房,周易都以没有普通病房为由拒绝了。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同时也让他有些忧虑不安。“无功不受禄,这些花销我要还的。”庄念琢磨了好半天,对周易说,“如果有空的话,我想具体看看这一年来的消费账单。我想知道我到底欠了那个‘债主’多少钱。”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好跟着赵田陈称呼那人为‘债主’。他开始关心钱的问题,开始像周易打听他有没有房产或者是别的能变现的东西。睡着的时候就算了,既然醒过来了,别人的钱总要还的。可当他拿到那张七位数账单时,气焰瞬间灭了下去。“我为什么会穷到这种地步,连房子都没有?”任庄念内心再强大,也难免被眼前的现实挫败,“存款也只有这么一点点,我不是很牛的外科医生吗?难道没人送红包吗?”周易从后面推着他,闻言一怔,抖着肩膀笑出了声。这种话以前的庄念是绝对不会说的。“当时送红包的人要从这里排到江边,你从前要是有这觉悟,别说一套房,四套五套也有了。”庄念听周易笑出了声,自己也觉得好笑,摇了摇头,“算了,我想那位好心人应该会同意跟让我分期付款的吧。”周易噗嗤笑了一声,见庄念像从前一样幽默,甚至比从前还开朗,他心里高兴,脱口而出道,“你放心吧,顾言不婻鳳会收你钱的,他又不是图你还他钱。”“顾言?”庄念皱了皱眉,从轮椅上转过头去,看见周易复杂又惊慌的表情,“我的债主叫顾言吗?”周易瞪大眼睛观察他的反应,好在庄念并没有什么异常。明明是值得高兴的事,但真见庄念对顾言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周易又没由来的一阵难过。纠结的很。
庄念没看他纠结到五官扭曲的神色,转回身去继续问,“不图钱,那他图我什么?”庄念突自想着,有钱人一掷千金,其中应该不乏那种惜才的。对方又是个男人“大概是图我的才华吧。”他用玩笑的口吻突自说着,“毕竟我从前那么牛,死了可惜。”周易,“”怎么失忆了之后变得臭屁了?有点可爱。“不过该还还是得还。”庄念说,“慢慢还,我有手艺,他不用怕我跑了。”庄念来晒太阳的位置在一层东南门的位置,这里修建着古色古香的朗庭,两边种满了花草绿植,光线也好。他四处看看,挑选最佳躺尸的地儿。倏地,余光里出现一个人,带着暗红色帽子,在他的视线里一闪即过。他没再定外卖,但却常常看到那个人。有时是匆匆的背影,有时是一张侧脸,有时甚至像短暂的对上了视线。庄念挑好了晒太阳的位置,抬手一指,那边周易手机突然响,他只好乖乖放下手。周易将庄念推到一边,转身接电话。对面的同事接到了一个急诊,要他马上过去。周易啧了一声,对庄念说,“庄,有急诊,你就在这等我千万别动,我叫人来接你。”庄念点了点头,“你去忙,不用担心我。”话是这么说,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明显就是需要人担心。他是个要强的性子,腿脚不好用简直是一种折磨。他巴不得现在就能跑,明天就能飞。周易一转身没了影,庄念便攥着轮椅两边的把手,用力撑着身体站起来。但他对轮椅这种设备显然还不够了解,轮子没有上锁的情况下,他这样推着轮椅向后用力撑着起身,等着他的只会一次摔落。果然,他才一施力,轮椅就向后滚出去,连带着他自己也向后仰躺。眼看就要在人来人往的走廊上摔个四仰八叉,倏地,他的腰被人拦住,一顶暗红色的“星星快餐”映入眼帘。“是你?”他的语气是意外,但眼中却装着一抹皎洁和笃定,“你来送餐吗?”“嗯。”对方沉沉的应着,将头瞥向一边抓回跑走的轮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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